顾青秋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冲着燕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闲王殿下！”顾青秋指着自己的鼻尖，“你看我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我好不容易才和离了，也恢复了自由身，我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想着再嫁人啊？”
“嫁给一个不能确定人品好坏的男人，劳心劳力操持后宅中馈，累死累活说不定还讨不了好，等到妾室进门，还得按捺着心中的不喜装什么大度的贤妇，将来甚至还要忍受庶子庶女唤自己‘母亲’……”
“你说说，我得有多想不开？”
话说到这里，顾青秋顿了顿。
“再说了……”她再往燕离身边凑了凑，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个颇为神秘的笑容，“闲王殿下，我不成亲，你时不时的还能来我这里借个罗汉床，我若是成亲了，那你还能来得成？总不能来看着我和别人……”
话到这里，顾青秋猛然捂住自己的嘴，话也戛然而止。
她这嘴也真是没个把门儿的，差点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但前面那几句是真的。
燕离长得好看，时不时地看着他的这张脸，顾青秋的觉都睡得香些。
若是往后再看不着……
总是有些遗憾的。
燕离：……
他这心情，怎么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呢。
一会儿无法忍受顾青秋嫁人，自己却只能远远看着的画面，一会儿又想着，若是顾青秋嫁的是他，好像也就能两全其美了……
再看着顾青秋脸上的笑容，以及两人之间近到几乎挨在一起的距离……
十月这微寒的风中，燕离的耳根慢慢地烫了起来。
也亏的顾青秋此时的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新娘子那里，否则一定会察觉到燕离的异常。
燕离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将心头那陡然生出的燥意压了下去，他低头看着几乎挨到了他身上的顾青秋，“……说的什么浑话！”
也亏的这里是喜堂，周围人声嘈杂，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顾青秋在心里悄悄吐了吐舌头，“好了，我不说了。”
不过……
她和燕离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可别被荣嬷嬷她们发现了吧？
顾青秋扭头看过去。
好在，荣嬷嬷和郑氏、沈君宜这会儿也都被新娘子吸引了注意力，倒是并未往她这边看，这让顾青秋不由得轻轻吁了一口气。
等她再看向燕离那边，却发现也就这么短短一瞬，燕离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顾青秋嘀咕。
就像他每次来借罗汉床时一样。
有这会儿功夫，建王已经在众人的笑声中将新娘子引到了喜堂上，时间也正正好就是早就算好的吉时。
“吉时到，拜堂……”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众人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又热闹起来。
建王与准建王妃，就在这样的热闹与喜气之中拜完堂。
接着就是喜宴了。
等到吃完喜宴，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顾青秋几人一起出了内宅，沈伯庸已经领着沈靖言和沈靖鸣等在这里了。
几人相视一笑。
“咱们回家。”
才上了马车，看着荣嬷嬷和郑氏都面现疲色，还在调养身体的沈君宜脸上也有些疲倦，顾青秋不由得叹了一声。
“喝杯喜酒也挺累的……”她道。
而这样的累，十月二十八那日还要经历一次。
甚至，还会更累。
现在还只是稍稍有些冷，若是等到了半个月后，指定会更冷一些，若是下雪了出门会更不方便。
荣嬷嬷道：“这是皇子娶妻……”
再怎么累，也得来。
郑氏也点头。
以荣嬷嬷和郑氏的年纪与辈分，一般的场合她们根本就不会出现，毕竟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可谁让这是皇子娶妻呢？
说话的功夫，将军府也就到了。
一家人都累了，也没多说什么便各自回了院子。
顾青秋洗漱过后，没有急着休息，而是拿了一本书坐在桌边缓缓翻着。
她在想建王府那位新鲜出炉的建王妃。
前世建王也是娶了这位为正妃，最开始时，建王确实因为建王妃的娘家而获益不少，可与这一世不同的是，前世安王可是一直风光到了他做的丑事被人揭出来，因而建王虽然因为娶了正妃而得了一时好处，但他比起安王来说明显差了好几筹，哪怕一时长了些声势，也很快就被安王与勤王联手重新踩了下去。
建王不怪自己没本事，反倒是因此怨上了建王妃，怨建王妃的娘家不够得力。
简直可笑。
再后来……
建王再不压着自己的性子，什么侧室姨娘通房的一个一个的抬，建王妃因为建王的指责总觉得气弱三分，不管建王做得有多过分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是怄气太多，建王妃年纪轻轻就突发恶疾早早离开人世。
今日所见的喜庆与热闹，与前世所知的建王妃的凄惨结局一对比，顾青秋一时便忍不住感慨。
这时，一个声音在顾青秋的耳边响起。
“不是说不会因为建王成亲而感慨吗？”燕离不知何时立在了顾青秋的身后，“怎的这会儿又感慨上了？”
顾青秋回头看了一眼，撇嘴：“我只是在想，嫁进皇室的女子，其实都挺不幸的。”
运气好，倒也能享一世富贵。
可若运气不够好，不仅自己，就连身后的家人也会被拉入漩涡。
这样一想，顾青秋冲着燕离冷哼一声。
“闲王殿下，我累了，要睡了，你自便！”
话说完，掀开帐子便回了她的床上。
燕离：……
他这是被迁怒了？
许久。
听到顾青秋那边已经传来了悠长的呼吸声，燕离她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嫁给我，不会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