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垂下眼帘,遮住了满是红血丝的一对招子:
“这冬日的被衾并不是越厚越好,棉花填充的过多,被子过于沉重,就寝的时候就会觉得胸口沉重,对于殿下这样的年纪来说,年少内火旺盛,铺盖过于厚重,加上殿内有火盆火龙,入睡之后难免大汗淋漓,又不自觉的踢开被子,因此寒气入体,病情也一直反复。”
司徒景攥紧了手中的十八子:
“这般细密的手段,还真是难为这背后之人了。可查出了到底是谁在弄鬼?
让朕也听听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毒计,放在朕的后宫里可真是浪费了。”
暗一偷偷觑着皇帝的脸色,见上面满满都是不容置疑,只能如实的道来:
“在服侍三皇子的宫人那里搜出了一些金银财物,顺藤摸瓜的调查下去,查到了吴贵妃身边的二等宫人清云身上,不过清云早在几日前就被灭了口。
臣来请旨,是否要拿了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以及内侍仔细查问?”
司徒景一用力,十八子噼噼啪啪的散落了一地,咕噜咕噜的狼狈逃窜,四散而去。
这也要问?什么都等他同意,有这个功夫,凶手都灭口了几轮了。
虽然他觉得吴贵妃没这个脑子,但是难保不被人利用。就她那个智商,身边怕是被插的像筛子一样。
“还等什么?朕不是说过了要一查到底,别说是吴贵妃,就算涉及到夏守忠乃至于皇后,都不可有丝毫退却。”
夏守忠正努力缩小存在感,闻言忍不住抬头,他找谁特谁了,怎么就沦为嫌疑人了?陛下咋能张口就来呢?
暗一应诺,匆匆退下前去拿人。
暗卫火力全开加班加点自然没有人能逃的过,尽管吴贵妃多番阻拦,但是身边的所有宫人都被拿下查问。
审问出结果之后,暗一暗自咋舌,但只能硬着头皮禀报上去。
“陛下,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招认,吴贵妃最近确实很是宠信清云,多次赞赏清云机灵贴心。
之前陛下在朝堂上多番夸奖三殿下,私下里也多有关注。吴贵妃对此很是担忧,便想要打压针对三皇子,也是清云给她献上了计策。”
司徒景怒火上头,将桌案踹翻在地,桌上的折子散落了一地:
“吴氏,竟然真是吴氏,倒是朕往日小瞧了她。
去,给朕将这个贱妇带来,朕要亲自问问她。”
吴贵妃在身边人被带走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忐忑的等了一日,身边服侍的生人也很是不经心,正食不下咽,就等来了夏守忠,听闻陛下传召,吴贵妃心中一突。
“夏公公,不知陛下传我过去是何事?”
夏守忠这种时候可不敢透风,哪怕吴贵妃又递来了香香的银票他只能忍痛拒绝了。
吴贵妃踏进大殿,余光就见到陛下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骇人。
“吴氏,朕要听你的实话,三皇子的事同你有没有干系?”
司徒景还没等到支支吾吾的吴贵妃编出什么借口来,就从她心虚的眼神之中知道了答案。
吴贵妃蠢笨,自来就不太会撒谎,所以此刻,真相已经写在她的脸上了。
司徒景高声怒斥道:
“朕想遍了所有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怀疑到你头上过,今日之前,哪怕是知道你身边的宫女牵扯了进去,朕还在心里帮你开脱,应当是你糊涂,被人安插了钉子。
朕万万没想到,当日说自己绝没有坏心思的人竟然变得如此之恶毒。
你对得起朕吗?
朕待你还不够好吗,朕待你们母子还不够优容吗?”
听皇帝提到二皇子,吴贵妃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哭诉道:
“陛下, 陛下妾知错了,都是那些下人可恶,挑唆了朕,是妾一时想岔了做了错事。
妾愿意认罪伏法,您治妾的罪直接赐死妾吧,求您万万不要牵累怡儿,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这个母亲拖累了他。”
一提司徒怡,皇帝更是怒上心头:
“你还有脸提老二,他知道你是这种毒妇吗?
他知道你害死了他的亲兄弟吗?
你们母子两个一样的蠢钝,一个在南面连一些商户都辖制不住,一个被下人挑唆犯下如此大罪。
你还有脸推给下人,若不是你动了坏心思,任凭是谁挑唆又有什么用?”
吴贵妃爬跪在地上连连哭求:
“陛下,您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杀人害命的胆子,妾最初只是嫉妒三皇子受您宠爱,想要让他病上一阵子。
妾真的不知道会如此严重,最终害了三殿下啊!”
司徒景已经不愿意再听吴氏的狡辩了,径直命人将哭喊个不停地吴氏拖了下去。
虽然怒急,但是他也没忘了处置吴贵妃的事情要通知皇后,到底皇后才是后宫之主。
司徒景脚步疲惫的到了凤仪宫,见到皇帝的影子,皇后还有些诧异。
因为三皇子夭折的事情,陛下已经几日没进后宫了,今个吹得是什么风,怎么失踪人口竟然回归了?
“梓潼,朕已经着人查明,害了三皇子的是吴氏,朕准备将吴氏废为庶人,赐死,吴家,九族尽诛!”
皇后险些想要不优雅的掏掏耳朵,啥玩意,是她吃瓜吃漏了吗?
“吴氏,哪个吴氏,吴贵妃?”
皇后试探着问道,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陛下,不是我质疑您,只是,吴贵妃她有哪个脑子吗? ”
司徒景叹了口气,若不是证据确凿,吴氏自己也认了,他到现在都不敢信呢。
这也给了他一个教训,不能轻视任何人,哪怕是个蠢货。
“都是身边人可恶,挑唆生事,兴风作浪。也怪吴氏自己动了恶念。”
皇后知道,皇帝这话就是铁证如山的意思。
皇后立即倾身拜道:
“陛下,妾身有罪,没有管理好后宫,致使皇嗣夭折,我有失察之罪,请陛下处置。”
司徒景扶起皇后:
“那等隐晦的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怪不得梓潼。”
皇后听了司徒景复述的详情,略略思索,旋即说道:
“陛下,既然那些宫人心思浮躁,为了钻营甚至生了歹心,不如此次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犯事的宫人明正典刑,让其他宫人轮流前去观刑。
也好给他们紧紧皮,让他们引以为戒。
皇嗣就是底线,触之必死。”
司徒景略略松开了眉头:
“梓潼这提议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