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用完晚餐，少年陪小长生玩了一会后，就去找夫人了。
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第二天顾夫人说是身体不舒服没下楼用早餐。
林伊人能在长生不远几米的距离乱转。
就听家仆窃窃私语，夫人昨晚似乎和少爷大吵了一架，哭了一晚上。
……
早上去学校的路上，少年还特意叮嘱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长生，在学校里不管发生什么，不高兴的、高兴的，好的、坏的都要和哥哥说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趴在车顶的林伊人总觉得少年说到“不高兴、坏的”几个字时，尤其用力。
似乎是生怕小长生在学校被欺负。
林伊人倒是不以为意。
先不说那些孩子那么小，能知道个啥。
再说，谁还能欺负到长生？
怎么可能！
林伊人是这么想的，等到了教室，她才意识到长生哥哥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
昨天还高高兴兴拉着小长生玩的同学，突然都不理她了。
不和她说话。
不和她玩。
玩游戏时，小长生也是自己孤零零坐在那。
当事人倒是没表达出不悦的情绪。
林伊人却是火了。
孤立，这是在搞孤立！
甭管长生愿不愿意跟他们玩，可这搞孤立也太低端了吧。
而且，一夜之间这些孩子咋就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昨儿不还好好的吗？
实在过分。
关键，那老.师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也都不管。
小长生本就敏感，自然也察觉得到周围的异样。
但她也不在乎，甚至没有表达不满。
她只是用一种极为平淡的目光扫视了游戏室一圈。
这会班级在游戏室组织玩游戏。
有玩具吸引着这些活动的孩子，老师也可算能休息一下，坐在前面在打瞌睡。
小长生的目光停在了最热闹，人最多的一片区域。
被围在最中间，正开怀大笑的，就是江月。
江月被众星捧月一样围在中间，两只朝天小马尾跟着她铃儿似的笑声一摇一晃的，煞是灵动可爱。
整个班级，好似划开了两个世界。
一边热闹，一边死寂。
小长生就坐在死寂那一边静静看着，眼睛一直放在江月身上。
如此看了好一会，她突然动了，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江月那边。
蹲在一边的林伊人跟着紧张起来了。
这是要干嘛？
是也想要加入进去，一起玩吗？
还是要抗议孤立？
就在林伊人想这一会功夫，小长生已经挤开围着的孩子，挤了进去。
就站在江月面前。
一时间，游戏室里都安静下来，所有孩子都看向这边。
小长生伸手拉住江月的胳膊，神色平静且理所当然：“我要和你玩。”
江月可爱圆润的小脸蛋顿时垮了，一把甩开小长生的手：“我不要！”
“不行。”小长生表情认真，又去抓她的手臂：“我一定要和你玩。”
她这一次语气重了一些，抓着江月的手臂也很用力。
江月似乎是被抓疼了，眼角泛起泪花，用力想要把她推开。
推一下，没推动。
小长生的力气本来就大，最近这段时间被哥哥养的好，气力更盛以前。
同龄娇养的小姑娘哪里推的动她。
这一下没推动就坏事了，江月眼角泛泪，一下没忍住就哭着吼出声了。
“我不要和你玩！”
“我不要！”
“我妈妈说，破坏别人家庭的都是坏蛋！是坏蛋！”
“和坏蛋一起玩，也要变坏蛋的！”
“你走开！”
小女孩尖利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游戏室。
其他孩子听了也跟着附和，还拿身旁的泡沫玩具砸向小长生，让她放开江月。
他们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林伊人脸色苍白的听着这些孩子口中吐出刺人的话。
难怪，难怪，小长生今天过来就遭到了孤立。
恐怕是昨天这个教室的孩子回去后，听了家里大人说了些什么话。
比如不让和长生接触，比如长生妈妈和顾家的关系......
林伊人是不相信小孩子会懂这些东西，只能是背后大人特意引导暗示的。
如一张白纸的孩子是最容易暗示误导的。
孩童的恶意，也同样单纯。
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行为的问题，尤其还是被家长默认这是对的......
而这些话传入长生耳里......
林伊人神情紧张的看向人群中的小长生，泡沫玩具砸在她身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幸亏给这些孩子玩的都是泡沫玩具，否则这样下去肯定会受伤的。
而被砸着的小长生脸上表情依旧是常有的漠然。
她像是感受不到周围对她的排斥一样。
也像是感受不到那些话里的恶意。
她依旧固执的拉着江月，一字一句重复她的要求：“你要和我一起玩。”
江月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在前面昏昏欲睡的老·师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走了过来。
老·师一过来，周围的同学就围上去告状。
“老师，莫长生欺负江月！”
“江月不愿意，她非要拉着她，都把她弄哭了。”
“对啊，对啊，她果然是个坏蛋，太讨厌了，江月都哭成那样了......”
小孩们叽叽喳喳，一句两句的，全是讨伐小长生的。
至于江月说了什么，他们说了什么，朝小长生身上砸玩具的行为......
这些，他们并不认为是错的。
因为对于孩子来说，‘坏蛋’存在的本身就是错的。
任何人都可以对‘坏蛋’做任何事。
这是他们的‘正义’。
林伊人紧抿着唇死死盯着老师，现在就看这老师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老·师眉紧皱，看到小长生还在抓着江月的手，走上前就想要将两人先拉开。
“莫长生同学，你先把手松开。”
“你看，江月同学都哭了，有什么事我们先松开手再说，好不好？”
小长生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还在哭的江月，还是把手松开了。
她一松开，老师赶忙把江月拉了过去，轻轻揉着女孩被捏得发红的手臂。
她柔声安慰：“月月同学，别怕，老师就在这，有什么事就和老师说。”
江月小声呜咽着，又害怕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小长生。
她紧紧抓着老师的衣角。
“老师，她非要拉着我，要我和她一起玩。”
“我不要嘛。”
“我妈妈说了，不能和杂种玩。”
“她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