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善?
冷若离轻微挑了一下眉,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他不是嘲笑洛伊伊,而是对人性质疑,他曾经一直觉得人性本恶而非善,因为他见过太多的人为了一己的私利作出了泯灭良心的事情。
但是他看着前面那抹火红的身影,可以看得出她拖着沉重的披风着急的步伐。让他陷入了沉思,刚才从洛伊伊的嘴里听到的人性本善,似乎是有魔法一般,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相信了人心本善。而对自己曾经的认知陷入了怀疑。
随即他也下定决心,不管经历什么,他都不想让她看到那份‘恶’,让她始终相信那份‘善’。犹如她现在一般,火红的身影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心里某个暗处。
他赶紧跟了上去,就算眼前挡路那个人真的是有目的的,那他也要在恶来临之前,拦在她前面。
洛伊伊跟冷若离走到队伍的最前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衣裳,衣裳破旧,缝缝补补都是补丁,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路中间,一边磕头一边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吧......”
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时而又低头看看她怀中的那个可怜孩子,年约三四岁,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看着这一切,洛伊伊心里难受的很,一看这孩子就是饥饿加挨冻,快撑不住了。
“风清,去倒杯姜茶给她们两个吧,再找点吃的,哦,对了,去拿件棉被给他们吧。”
“是,姑娘。”风清动动嘴,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她原本想说,姑娘你给的这些东西,不知道这娘俩能不能保得住,这旁边还有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洛伊伊当然也注意到了,旁边路边还躺着休息的流民还有三三两两,但是她真的做不到闭着眼睛当作看不到这娘俩,尽人事听天命吧。
风清把东西拿到了那娘俩前面,果然旁边的那几个人,眼睛里闪过凶光,仿佛是看到了猎物一般,但是碍于侍卫们凶狠的表情和腰间的佩刀,不敢轻举妄动。
洛伊伊也上前想对这村妇说些话,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大姐?大婶?算了,应该称呼不重要:“你先别磕头了,把这水喂给你孩子喝,然后再把这糕点扒开一点点的喂进去,小心他噎着。”
“谢谢,谢谢姑娘。”村妇还是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感谢。
当暖和的姜茶喂到那孩子的嘴边,孩子自然的吞咽了下去,风清再把暖和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村妇看着自己的孩子的眼皮动了动,她再次感恩的对着洛伊伊磕头。
看孩子有吞咽的功能,风清又给孩子喂了一些风寒的药,然后叮嘱村妇:“你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吧,别藏着了,等会我们走了,你们也保不住。”
村妇听了后,准备往胸口藏的手顿时停住,她在小心翼翼的瞥了旁边的那些人,她懂了这位姑娘的意思,她刚刚瞧见了那些人喉咙吞咽的动作,她看到了那些了渴望的目光。
她赶紧把剩下的糕点往嘴巴里塞,狼吞虎咽的模样,让洛伊伊有些心塞,但是她无能为力。看着村妇因为吃的着急而呛的咳嗽,她能做的就是递上一杯水,直到村妇吃完了,洛伊伊才开口问: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俺们是从松阳那边过来的,本想去南阳,那边说有赈灾的粮食,但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南阳闹了瘟疫,他们封城了,不让我们进城,我们就又折返了。”
洛伊伊听了心里有疑惑:“南阳城内闹瘟疫?”
村妇摇摇头,不确定的说:“俺听说是城郊的几个村。”
那就是南阳城的官员害怕瘟疫传染到城内直接封城不让进去了,那城郊的村民不知道他们采用了什么措施。
“大姐,那你们现在是回松阳那边吗?”
村妇听了摇摇头,带着哭腔说:“俺们也想回去,只是俺们的整个村都没有了,俺们的农田房屋被淹没了。”
此时,冷若离开口了:“你们当地的县令,官府都没管你们吗?”
未等村妇开口,旁边的那些流民开始回话:“我们看姑娘跟公子是好人,求求你们也给我们口吃的吧。”
然后旁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概十来个人,齐齐跪地磕头哀求。
洛伊伊转头看了一眼冷若离,冷若离朝她点点头。
她对着他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洛伊伊知道他们马车内还有一些备着的干粮,分一分应该暂时能解决一下这些人的温饱,而他们一行人马上就要到南阳了。
流民拿着分到的干粮,对洛伊伊等人感恩戴德,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控诉着他们当地官府的不作为,咒骂着朝廷不管他们........
“你们说每次洪涝后,朝廷都没有管你们?可据我所知,朝廷每年都会拨一大笔赈灾款的。”
流民们却纷纷摇头:“别说拨款给我们重新安置住所,我们连个粥都没有见到,以前都是靠着自己熬过去,今年是洪涝太严重了,直接摧毁了我们的村庄,所以我们都无处可去了。”
“如果有机会,我们也不想背井离乡啊。”
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诉说着自己遭遇苦难和生活的不易艰辛,还有就是对朝廷的各种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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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哒哒哒’继续朝着南阳城前进,但是剩下的这一路上,冷若离跟洛伊伊都保持了沉默,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洛伊伊担忧的是百姓往后的生活,无家可归,成为流民,四处流放,还有可能被其他的城拒收追赶,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肯定一直都在发生,孩子饿死,老人冻死,最终年轻的人可能就会落草为寇。
冷若离则想的是他知道水患有史以来即带给历代统治者与百姓极大的威胁,也带来社会的不安定;因此,水患与治河工作一直是朝廷所关心的大事。水患最直接的伤害就是灾区的农作物与灾民的民生物资,其引发的问题为百姓生计的困顿。民以食为天,若因水患而造成谷价暴涨,人民乏食,而得不到及时的救助,灾民可能因饥仅而导致社会暴动,为了国家能长治久安,皇伯父一直重视预防水患、灾后的赈恤与重建工作。
可是今日他所见的却是另外的一种景象,可想而知,一直以来的赈灾款项肯定都没有真正用到百姓当中,这中间肯定是有人做了欺上瞒下的事情,这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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