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的事情,公孙玄玥不方便出现,他也不愿参与其中,所以他就先行告辞,虽然说南阳瘟疫已经好了,但是很多百姓的身体还有些后遗症需要调养,他还是很忙的,刚好也回去可以研究研究洛伊伊的那药方。
等冷若离跟洛伊伊两人到达前厅没多久,小厮就带着刚刚跪在门口请求伸冤的人有序的进来了。洛伊伊眼神一一扫过进来的人,大致七八个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但是他们的脸上很明显都经历了风吹日晒的痕迹,皮肤干燥黝黑,一看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民。
“王爷,人带到了。”
这些人听到是王爷,纷纷跪地行礼,期间有两三个胆大的人抬眼偷偷的看了看冷若离,发现这位王爷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边亲切,而是一种高贵的疏离感,不过也是,再怎么和善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这些微妙的小细节,都没有逃过冷若离的眼睛,他端起身边的茶杯,打开盖子,轻轻的抿了一口:“你们起来回话吧。”
“草民们跪着就行,希望王爷给我们做主。”
冷若离挑眉反问:“跪着?”
“是,草民们不敢站着。”
一位枯黑干瘦的脸上布满了像沟壑,又如车辙似的皱纹的老人突然连续向冷若离磕头,那磕头的声音咚咚咚的敲击着地板,这位老汉枯黑的额头依旧隐藏不住的红了一大块。他动动了动嘴唇,那干裂、焦灼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干许久,上下嘴唇不断的在打颤,吐字也含糊不清:“王爷,求求您求求您,帮草民做主吧,草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深陷的眼睛露出了凄楚、迷茫又带着恳切的目光望着冷若离。
洛伊伊看着这位老汉的模样,除了心疼别无他法,她只是一个女子,改变不了时代的规则,她此时只能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但是她却知道官怕官,腐败成山,官怕民,治腐富民。民怕官,小官怕大官,这是中国几千年等级奴隶主专制制度的社会规则,如果不是真的被逼的无路可走,这些农民怎么可能敢转告知县大人,他们的父母官呢?
冷若离明显感受到了身旁这个女人的情绪,他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洛伊伊确实走神了,她目光有些呆滞,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他不知道她的脑海里在想什么。
“你们先起来,好好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草民不用.....”
突然一道声音气急败坏的响起:“让你们起来就起来,跪着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洛伊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气,很生气的那种,她气这些农民想争取一点自己的利益只能跪着磕头求爷爷告奶奶的,她气他们的卑微怯懦,她气阿离都让他们起身回话了,可是他们害怕他的身份,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乞求跪着就好了,她气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待自己,她更气,她无法改变这个时代的秩序,作为曾经人人平等年代的她,现在只能能适应,她无能为力,深深的无力感。
她这失控的怒吼,让在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她的身上,那些人的目光是恐惧害怕惊慌,而冷若离却是担忧,他从认识她的开始,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她一直都是开朗阳光鬼灵精怪的模样,他关切的小声问道:“小三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洛伊伊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众人,她转头对冷若离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阿离,对不起,刚刚有点失控了,我没事,你继续。”
身边的风月适时的给她递上了一杯茶,让她喝杯水缓缓。
冷若离朝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赶紧跟那些还跪在地上的人说道:“还不赶快起来?”
“是,是是。”
可能是因为刚刚受到洛伊伊的惊吓,七八个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起身,还小心翼翼害怕的偷偷的瞄了瞄刚才那个凶他们的女子,心里都在猜测她是什么身份。
冷若离是出了名的护短,但是洛伊伊会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名声,故而难道开口解释:“这位是安平县主,她刚刚是担心你们一直跪着,腿脚会疼,因为太担忧才一时间失控了。”
原来是安平县主,那个救了他们南阳城的人,现在人人夸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并不是对他们有意见,而是担忧他们才会那样的。心里很感激,原本又想跪下磕头感谢,却被洛伊伊的一记眼神给制止了,但是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
此时,恰巧,墨云也把洛大人给带了过来。因为洛伊伊对这个爹并不亲近,甚至很生疏,她爹病情好了后,她也一直以忙着救治百姓没有时间的原由从未去看望过他,再加上她爹也要继续忙着赈灾的事务,他想快点结束,他想回京城,想回家了。
这应该是她来到南阳,第二次见到她爹,第一次是她爹躺在床上染病的时候,第二次就是这次,她发现她爹曾经怎么说也是风度翩翩,神采奕奕。现在经历了一场病后,整张脸都透露出疲惫憔悴,身板也不似之前的笔挺,仿佛老了至少五岁。
“王爷。”
“爹。”
行礼后,洛伊伊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洛弘文,自己则是坐到了冷若离的下手。
“王爷,您找下官何事?”
冷若离指了指前面的这些人说道:“洛大人,本王记得没错的话,您是皇上亲封的巡抚大人,皇上让您为民做主,惩治贪官污吏?”
“是的。”
听到洛弘文的话后,那几个请求伸冤的百姓再次跪下磕头:“请洛大人为我们做主,请洛大人为我们做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若离对着那些人说道:“洛大人发话了,你们起来回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