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五次过来，停在大树下，隔着车窗玻璃，望着小摊前的女人。
“大小姐，你要买东西吗？”许家给她配的司机原本不想多话，无奈林娇重复的举动太诡异，让他拿捏不准，是否需要回去汇报。
自打上次设宴出了事，许总就命他密切关注林娇的一举一动。
林娇似乎在想事情，重复了两遍才听到问话，她刚想摇头，却看见女人愁眉苦脸在叹气，顿了顿，还是选择打开车门，第一次靠近小摊。
“你好，请问想吃点……诶，是这位小姐啊。”女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笑脸相迎，却撞见蹬着小皮鞋的少女，出色的容貌令她印象深刻，“真巧啊。”
林娇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你要不要……”女人有些局促，看了看摊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林娇身上高档的裙摆面料，半晌才硬着头皮接道：“吃点东西？”
“好。”林娇轻轻柔柔，格外好说话，不用招呼就坐在了简易的塑料凳子上。
女人欢欢喜喜煮了一碗面，料下得很足，不一会儿就端上来，放到林娇跟前。
林娇没有动，而是先抬头，视线从下往上，从女人被打成红肿的胳膊，露出领口的淤青，还有眼角上的破损……
然后，她定定望着对方，轻声道：“我没带钱。”
女人一愣，像是没料到穿着打扮贵气的少女会没钱，但又很快柔和了眉眼，笑着安慰，“没事，吃吧，阿姨请你。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
女人声音一哽，无以为继，半晌才轻叹了口气，“不说了，你吃吧，不够我再给你加，好久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一顿配聊，挣一碗面钱。
尽管林娇如今在证券市场的身价，聊天服务都是一字千金，可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面，还是觉得很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夕阳渐渐沉入西山，林娇也终于吃完了那碗面。
“谢谢。”
“不用，不然我一个人也无聊。”
女人笑着过来收拾碗筷，转身前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她低头，听见林娇轻柔如晚风的声音。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一个人生活吗？”
女人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被勾起了痛苦不堪的回忆，身体一颤，沉默不语。
林娇松开她，没有解释什么，点了点头朝马路对面走。
“愿意。”
女人的声音被风吹得发抖，倾吐的谷欠望克制不住，更像一种悲凉的发泄，“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忍受这个肮脏的世界。有时候想一走了之，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
那个男人不会放过她，就连自己的女儿也……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会实现的。”林娇站在街边，回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会还你面钱的。”
以另外一种方式……
夜里八点的萤火酒吧，人声鼎沸，久不出现的周大少重出江湖，一群小妖米青早早就把他团团围住。
不过周大少今天情绪不佳，还带了人来。
小妖们进了屋见跪在地上的唐宁，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周大少久不来了，一来就憋大招。
吧台一角，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带着一顶棒球帽，一头及腰的长发扎在脑后，乌黑亮丽格外惹眼。
见她往卡座那边看，调酒师耍着花样笑道：“友情提示，想要小命就别靠近那里。”
少女伸出白皙的指尖轻轻一点，叫了杯价格不菲的鸡尾酒，“为什么？”
调酒师算了下提成，凑过来更积极了点，“那是周会，他爸当年就是扛把子，虽然现在退休了，周大少还是在外边横着走。最主要的……”
调酒师左右看看，声音压低了几分，“周大少爱好特殊，酒吧里都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姑娘了。暑假往包厢里给一姑娘……”
“这么猖狂，就没人管吗？”少女轻声低呼，假装吃惊八卦道。
调酒师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嗤了声，“多少次家长闹上门，都被挡下了。在这里，有谁能动得了他。”
“这样啊……”少女垂眸，指尖转动着酒杯，嘴角在呢喃中慢慢扬了起来……
卡座里，唐宁被摁着吃了一大桶冰块加洋酒，她跌坐在地上，一步步往后退，“你们别过来，不要过来，我会报X的！”
“呵。”主位上的周会正飘飘谷欠仙，闻言不屑道：“报什么，报你因为要遮掩丑、事，跟我南犬身吗？”
他说完，周围一圈男生全哄笑出声。
唐宁涨红脸，难堪又无计可施，“是，是你们逼我的……”
“哦，那是谁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爸爸的，听说还被你妈给发现了，是吧。”周会翘着二郎腿，评价道：“唐宁，你可真够……”
“不是！我没有！”唐宁矢口否认，语言却是苍白。
她手机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亲、密短信，不仅被她妈看到了，还被周会复制了一份。
这就是她忍气吞声，不敢在学校声张的关系。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妈妈每次都不给她钱，只有跟那个男人，他才会给自己零花钱。
这不能怪她。
“行了，别吵吵了。”周会对她显然没多大兴趣，摊在那儿摆了摆手，随意道：“交给你们了。”
一声令下，所有男生高声欢呼。
唐宁却白了脸色，一退再退，“不要！不要！”
音乐声淹没了她的声音，今天被带出来，她早有不详的预感，只是没想到周会这么狠毒。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找林娇算账。
她不能让林娇赢了。
酒气上涌，昏了头脑，五颜六色的灯光中，她看到周围男生惊恐的脸，耳畔模糊的惨叫，沙发上瞪大了眼睛的周会。
以及刺进他月土子的一把刀。
持刀的手，是她的。
“啊，杀、人了，周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