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险岔了口气。
差一点就露馅了……
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旋即司景容就发现了不对。
“你喝酒了?”
作为一个深度洁癖狂,任何气味都无法逃过他的检测。
“唔……没有。”林娇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往帘子后面藏,企图用一身药材味掩盖过去。
但下一秒,司景容就起身走了过来,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男人嗓音本就低沉磁性,此时微微夹着怒气,近距离下活像立体音响在耳边震颤,连心脏都好像被敲击到。
对方分明神色冷漠,却因彼此间距离的拉近,令空气陡然生出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林娇身上还抓着浴巾,被迫抬头对视时,双眸还泛着一层水汽,看上去雾蒙蒙的,像是要落泪,而下一瞬,她突然扁起了嘴,委屈道:“我想你了。”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整整过去了10天,240个小时,分钟,秒……
林娇迷迷糊糊地在脑子里不停计算着,等反应过来,脚尖已经离了地,视野内的景物一路从浴室穿过正厅,到是卧室,然后是……。
“你愿意吗?”
林娇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司景煜那种甜言蜜语,也不是饱含少年气息的青涩,是一种虔诚的呵护跟小心翼翼。
即便林娇篡改过他的记忆,但他还是尊重少女的意愿……
林娇忽然有些感动,有那么一刻甚至生出些许欺骗的愧疚来,愧疚于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就这么被她稀里糊涂用恶作剧的方式给破坏了。
她乖巧地把头埋在对方的肩头,声音很轻道:“……嗯。”
司景容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口勿,珍之重之。
轻度酒、醉的状态让人意识飘忽,仿佛置身于云端,林娇这一次却趴在云端上哭了。
波浪一拍接着一拍袭向岸边。
“司景容……”
她带着哭腔唤着。
海浪还在翻腾,空气却是滚烫的……
林娇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她喜欢的人站在云端,远远地只留下一个背影。
她满目疮痍,捧着一颗心靠过去,这一次却没有被遗弃。
云端上的人转了身,对她伸出了手,她把心奉上,对方接过去,却没有手里怀里,而是帮她温柔地装回了心口处。
四肢百骸的冰冷,浑身的满目疮痍都在顷刻间痊愈。
他们一起坐上了那朵像的云,飘到了天空里……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台,斜斜爬上旧式的高脚黄花梨大床,白色的帐幔被微风拂动,露出一角白色丝被,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然而屋子里还是静悄悄。
司景容的生物钟是七点,一般早晨是跑步,看报纸再加一杯咖啡,但今天他什么都没做,只静静看着怀里的人。
不知想到什么,他曲起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鼻子,轻声喃喃了一句,“小坏蛋。”
连骂声都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放得一低再低。
然而还是惊动了浅眠的少女。
“讨厌……”她皱起了小巧的鼻子,嘟囔着往前蹭,一头乌黑的长发,绕在男人的手臂上。
司景容怕吵醒了她,一点点将头发捡出来,仔细给她掖回耳后,又觉得光影里那一只小巧玲珑的耳朵很可爱,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下。
少女皮肤白且很薄,微光里耳尖是白里透红,带着细小的绒毛,被逗了也不会躲,只会往他身边靠,像只受了欺负的猫儿,却还是依赖着猎人的模样。
但司景容忘了,他正逗的是一只前爪锋利的波斯猫……
于是,不堪其扰的猫儿凶狠一口,牙齿钳住了他的指尖,还用两颗小虎牙磨,虽然这点报复构不成实质伤害,但……
“嘶……”林娇突然碰到了什么,抬起一双大眼睛瞪人,“你属小狗的吗?”
她的嗓音还带着清晨刚睡醒的沙哑,却不难听。
而面对控诉,换做之前的司大少恐怕冰山脸又得裂开几条缝隙,但此刻即便被发现了秘密,他也已经能保持着面不改色,平静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低声问,“醒了?要不要喝水?”
那声音,竟是罕见地有了一丝温柔。
“哼……”林娇呆了片刻,便又成了娇气包,委屈巴巴起来“还想睡。”
司景容见人立刻又秒睡过去,无奈至极,唇角却不自觉勾起了宠溺的笑。
昨晚,不是意外,也不是冲动。
无论司景容,还是林娇,尽管有人格分裂的状态存在,可实际上两人分开的时间很少,尤其这一次分离,司景容丢下工作亲自过来,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所察觉。
在那一句想念之前,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刻,很多事情便已经水落石出,心照不宣。
所以司景容会不顾洁癖,在墨家就要了、她。
他知道,林娇是爱他。
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安,都是因为他。
由爱生怖,林娇在为他戴上枷锁,他又何曾不想将这只随时可能飞走的鸟留在身边呢……
“诶,爷爷,姐姐跟哥哥都起了吗?”
早餐时间,墨盈看到饭桌上只有墨钟离,张望了一圈也没见到其他两人。
“你哥哥今天要出诊,林娇应该是累了,还在睡。”墨钟离也穿了外出的衣服,提前吃完了饭,不知道想到什么,叮嘱道:“别去打扰林娇休息。”
“……哦,好的,爷爷。”墨盈低眉顺眼,乖巧地送了人出门,回头就招来了下人,打听清楚墨言确实也出了门,顿时心气都顺了不少。
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主子了。
旁的一些都是外人,凭什么睡到日上三竿,还不准人去叫?!
“呵。”墨盈卸了伪装,冷笑一声,瞬间就把老爷子的话抛到了脑后,绕过长廊,直奔西厢房。
叩叩叩。
“姐姐,你在吗?”
“姐姐,你还在睡吗,今天不陪盈盈玩了吗?”
“姐姐,你没事吧,开开门好不好?”
……
司景容知道林娇警惕心强,睡觉浅,在门响第一下时,就已经先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可这也架不住门外的连环夺命call……
“唔,又是那朵小白花,真烦人。”林娇迷迷瞪瞪坐起来,往枕头底下一摸,抽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飘忽着就要下去,“你等会儿,我先宰了她再继续睡。”
她说得就好像是去门口取东西一样稀松平常,一只脚都已经到了地上。
司景容大手一伸,直接又把人捞了回去,“你休息,我去。”
说完,把人往枕头上一按,强制盖上被子后才放柔了动作,揉了下她的小脑袋,旋身下了床。
叩叩叩,屋外的敲门声还是不断响,清早吵得人脑仁疼。
墨盈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便装模作样喊道:“哎呀,不知道姐姐在里边是不是出事了,她从来都不会不回应我的。我怕她真出事了,要不我们把门撞开吧……”
她眼角一扫,指着几个男护院,“就你们几个,把门给我撞开,我要进去看看。”
这些护院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闻声都有些犹豫,“小姐,林医生是女孩,我们不合适吧?”
这要是撞进去,要是林娇在屋子里穿得少点,岂不是被他们一屋子大老爷们给看了……
“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当然姐姐安全最重要。”墨盈哪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正因为知道才要做文章,但面上还要装得大义凛然,“爷爷回来了,我自然会交代,你们尽管照做。”
几人为难了一会儿,到底没反抗主人家。
三四个人聚在门前,为首的正准备抬脚踹门时,却突地见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差点没刹住车扑过去。
墨盈见里边有动静,不禁暗自撇嘴,面上却开心道:“姐姐,你终于醒……”
后面的话,在见到开门的人时,悉数都化成了泡泡,随着自己一颗少女心全火乍成了烟花。
早晨八九点的阳光不暖不热,落在男人的白色西装上,却全然没了温度。
他就像从雪色里走出来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