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皇宫夜宴上,朱月澜可谓是狠狠的涨了一下脸面。
陈堪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一桩桩被摆到台面上,听得宫中女眷一阵阵心惊肉跳。
小胖墩朱瞻基更是两眼放光,满眼崇拜的看着陈堪。
唯有袁容和李让二人,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整个宴席上都板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们几百万似的。
不过,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陈堪才是这场宴席上的主角。
时间来到傍晚,坤宁宫作为皇后寝宫,自然也不会少了烟火这种东西。
于是,陈堪便被一群女眷裹挟到了坤宁宫的阁楼上,看宫人们放着比放屁响不了多少的烟火。
这种后宫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机会,朱棣自然也不会缺席。
同时,朱棣也是全场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和陈堪一样对看烟火兴致缺缺的人。
或许是看见陈堪不情不愿的样子,朱棣便朝他招了招手。
陈堪见状,急忙从女人堆里脱身。
端着一个夜光杯小跑到朱棣面前,笑道:“岳父大人。”
朱棣示意小太监为陈堪抬过来一个凳子,待陈堪坐下,问道:“朕细想了一下你所说的成立大明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情。”
“嗯!”
陈堪点点头,静静的等待着朱棣的下文。
朱棣继续说道:“朕想着,若是将这个学院建在北京会不会更好?”
陈堪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岳父大人为何会有此考量?”
在陈堪看来,大明皇家军事学院建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建立起来。
况且,谁也没规定只能建一所学院,完全可以在北京和南京各建一所,甚至是大明所有的大城市里都建一所。
朱棣端起酒杯对陈堪示意,随后淡然道:“北京距离草原近,北元的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既然大民皇家军事学院存在的目的是保障大军的战力,就要保证学院里的学子有随时练兵的机会才行。”
朱棣的想法陈堪听懂了。
他是想要将北元作为大明皇家军事学院的磨刀石。
稍加思索,陈堪问道:“岳父大人是觉得江南的脂粉气太过了?”
朱棣点点头:“不错,自古以来,北兵擅陆战,南兵擅水战,纵观历朝历代,抵御北方草原的强兵尽皆出自北方,以南伐北,唯一成功的例子也就只有我朝太祖先皇帝。”
陈堪沉吟了一下,应道:“如此说来,确实不具备参考性,不过微臣还是更加倾向于,暂时先将军事学院放在南京。”
闻言,朱棣面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他有些慵懒的问道:“陈小子,你也不赞成朕迁都吗?”
陈堪一愣,这个事情,要怎么说呢?
从大明的角度出发,陈堪自然是觉得迁都有利于大明迸发出新的活力。
但他是南人,前世今生都是,一想到北方干燥寒冷的气候,陈堪就觉得他还是留在南京要好一点。
朱棣见陈堪半天不搭话,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
随后意兴阑珊的叹道:“你能赞同朕营建北京,朕很高兴,朕也知道要你赞同朕迁都有些为难你。”
“呃...”
一时间,陈堪有些无言以对。
他可以发誓,他只是单纯的怕冷,而不是在江南有什么利益牵扯。
气氛突然沉寂了一下。
朱棣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只是一杯又一杯的饮着杯中酒。
“陛下。”
思索再三,陈堪还是觉得应该和朱棣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陈堪口中的称呼一换,朱棣就知道陈堪这小子要说正事,不由得下意识的打起精神。
“何事?”
组织好词汇,陈堪斟酌道:“臣以为,迁都之事并不影响皇家军事学院的修建。”
朱棣坐直身子:“怎么说?”
陈堪道:“在臣的设想之中,皇家军事学院不仅仅只是为军队培养中低层将领的地方,而是一所涵盖海陆空全面军事知识的综合性大学。”
朱棣:“?”
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看见朱棣面露疑惑之色,陈堪继续说道:“我大明的领土除了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看不见的自然就是广阔无边的大海,海上蕴含着无数的财富,就算是为了守卫这些财富,我大明也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
陈堪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表示认可陈堪的说法。
“你继续。”
见朱棣同意自己的说法,陈堪继续补充道:“而臣认为,草原上的北元残余势力对于我大明来说,不过是疥癣之疾,我大明未来的强敌,一定会来自海上。”
陈堪此言一出,就见朱棣的眉头忽然皱起,显然是不同意陈堪的话。
当然,陈堪也不强求朱棣能一下子就接受他的说法,毕竟现在整个大明上到君臣下到百姓,都将草原当成了大明最大的敌人。
从古至今形成的固有思维,不是陈堪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他现在只是为朱棣打上一针预防针,为军事学院开设海军科目做准备。
所以陈堪对朱棣的表情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草原的问题要解决,西南的问题也要解决,大海更是要守,这些都是汉人祖祖辈辈为咱们留下来的珍贵财富。”
“而想要守住这些财富,光是发展陆地之上的军队显然是不够,海军,甚至是空军,都该是咱们大明大力发展的目标。
唯有咱们大明的将士战力足够强,能够将咱们大明的海陆空守成铁板一块,崖山惨剧才不会再度发生,汉人才不会被异族屠戮,我汉人璀璨的文明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臣才会提议陛下开设大明皇家军事学院。
而臣提议将军事学院暂时先放在南京,也并非是不同意迁都。北方是草原,南方是大海,征战草原自然是北兵合适,但征战大海,还是南兵更胜一筹。
南京可以开设海军学院,北京开设陆军学院,一南一北相互守望,更有利于培养出专业的军事人才。”
陈堪迅速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随后便看向朱棣的表情变化。
一开始,朱棣还听的津津有味,但听着听着,整个人就有点懵逼起来。
“你说的陆军和海军朕都可以理解,空军是什么东西?”
朱棣发现,每一次和陈堪交谈的时候,总能在他的口中听到一些他不理解的新词汇。
而每一次听见这些新词汇,朱棣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
难道他年纪大了,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陈堪一愣,随后认真解释道:“陛下,空军自然是维护我大明领空完整的部队。”
“领空?”
朱棣额头上缓缓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堪道:“不错,天空与大海,都是我大明不可分割的固有领土,臣做出来的热气球陛下还记得吧?”
朱棣点点头,只觉得听得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
但片刻之后,心中突然有些羞怒。
他堂堂一国帝王,竟然还要手底下的臣子来给他普及领空,领土,领海的知识,好羞耻啊!
而陈堪已经说上瘾了,根本没注意观察朱棣的表情。
只是看见他点头,便兴致勃勃的说道:“臣发现,咱们人是可以借助工具飞上天的,热气球是其中一样,还有其他工具军器监的工匠已经在研发了。”
“陛下可以想想,一旦咱们大明控制了天空,将来和敌人打仗的时候,别人的军队还没有集结,咱们已经在天上看清了他们的行踪,将会为咱们取得多大的先机。”
“更不要说,咱们有火药,借助工具在天上精准投放,敌人还没集合起来就被咱们炸成了肉块,还可以飞到敌国的城池上空,甚至是帝国首都上空进行轰炸,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国家能和咱们大明争锋?”
陈堪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见了大明的飞机飞到别国领土上空开启大轰炸的样子。
两国交战,你军队还没有集合起来,我的飞机已经开到了你的领土上空,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朱棣更是被陈堪画出来的大饼唬得一愣一愣的。
整个人双目通红,就连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
“天空是大明的,空军必须培养。”
朱棣放下手中的酒杯,整个人的表情狰狞无比,恨不得现在就坐着热气球去草原上溜达一圈。
“大海也是大明的,还有陆地。”
陈堪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朱棣重重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办,在南京开设海军学院,北京开设陆军学院。”
“陛下圣明。”
“不过,朕还是觉得大明的军队不能只是光会陆战或者光会海战。”
陈堪笑道:“陛下,这还不简单吗,直接开通交换生渠道便可。”
“交换生?”
又是一个新词,但是这个新词朱棣很容易就能理解它的意思。
陈堪道:“不错,将海军学院优秀的生源交换到陆军学院,反之亦然,至于成绩不够好的学子,能精通陆战或者海战即可。
咱们大明也用不了那么多海陆空战事全都精通的统帅型人物。
至于空军学院,暂时依附于南北两个学院,待军器监研究出来比热气球更加先进的飞行工具再择地开设也来得及。”
朱棣止不住的点头,已经完全沉浸在大明皇家学院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两人交换了很多意见,时间也缓缓过去。
坤宁宫的烟花再多,总有放完的时候。
烟花停顿之时,陈堪和朱棣的意见也达成了一致。
在南京择地成立大明皇家军事学院海军学院,在营建北京的同时,也一同开始修建大民皇家军事学院陆军学院。
一南一北同时进行。
至于生源,暂时先从军中识字的中底层军官抽调。
时至今日,军事学院的初期计划就算暂时成型了。
年过完,陈堪携常宁拜别了朱棣和徐皇后,便打道回府。
一路上,陈堪眼中的笑意就没有收敛过。
马车上,他正在心里规划如何在银行与军校之间架起桥梁,好让开设军校之事在朝堂之上的阻力减少到最小。
众所周知,只要是开学校,不管是开什么学校都是很费钱的。
这笔钱朱棣的内库肯定出不起,而国库那边,最多将修建学校的钱拿出来就是极限。
但是比起这些前期投入,后续的投资占据的才是大头。
学生和老师要吃饭住宿,老师还要发工资,并且考虑到生源的关系,不仅没法收学费,还得给学生发俸禄。
可以说,整个军校就没有收入只有投资。
投资的钱从哪里来?
这样一个吞金兽,以户部的尿性根本不可能会持续的投入。
所以陈堪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银行,别看银行现在的资产不多,但陈堪太清楚银行的吸金能力了。
不出一年,整个京师百姓的存款一定会全部进入银行的银库,取而代之的新式宝钞开始大肆流行。
很快,陈堪便想到了银行对接军校的办法。
军校没办法产生收益是不错,但军队可以啊。
现在朱棣下定决心革除军籍制度的弊端,那就意味着大明的募兵制将提前三十年被搬上舞台。
届时军队拿俸禄,军队的战利品可就落入国库了。
陈堪可以做出推测,大明的陆军一定是一直亏的,但是海军可就未必了。
海外无尽的财富,偿还一个银行的贷款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军校培养了无数精锐的将士,军队拿出一部分收益来偿还军校的债务合情合理吧?
至于到时国库同不同意,那不在陈堪的考虑范围之内。
桥梁被架起来,陈堪的心情也就变得更好了。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驶到了乌衣巷。
“到家了。”
朱月澜率先下了马车,陈堪刚刚走下车辕,一个小胖子忽然从陈堪身边冲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得意的大笑:“哇哈哈哈,终于到家了!”
陈堪瞠目结舌的指着朱瞻基望着大门里闷头就冲的样子,看向朱月澜问道:“他...他...”
朱月澜眉头一皱:“我答应母后带他出宫玩耍,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混进了咱家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