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轻烟般飘渺的床幔无风自舞,半隐半现之间,只看到有一红衣女子闭眸浅眠。
夜色如泼墨般漆黑,魔影宗的夜晚,总是比寻常地界,更吵闹,也更诡异。
“啊——”
清冽的晚风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空气中更是诡异的密布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血丝,让人头皮发麻。
但床榻上,伴随着血腥气的呻吟痛呼,女子仍安然入睡,似是早已习惯。
直到呻吟停止,空气中的红色血丝骤然悬浮不动,随风拂动的床幔也被定在原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咔嚓——
似是蛋壳碎裂。
咔嚓——咔嚓——
碎裂声越发急促。
床上女子似有所感,完全不受周围某种术法的控制,起身拨开床幔,露出艳丽精致的面庞。
这赫然就是魔影宗宗主——凌霜。
凌霜勾着诡异中夹杂着兴奋的笑容,目标明确朝着不远处走去。
那里放着的,是一颗火红的不过拳头大小的蛋。
不过,现在,本来光滑的蛋壳上布满裂纹,顺着纹路泛着血红色的流光,看起来脆弱又邪气。
但凌霜可不在意这蛋会不会碎,随手便拿起把玩。
蛋周身温度极高,但凌霜并不在意,她本就修习冰系术法,本体更是一块上古寒冰玉石,完全不惧这蛋的温度,反倒是蛋接触到凌霜周身的寒气时,血红的流光都黯淡下来。
“这才多久,就要破壳了,还真是……”
凌霜眼底兴奋至极,似是想到什么好玩意,低低笑出声来,脆弱的蛋似有灵智,不禁都畏缩几分。
————
四百年后。
又是一年春去冬来,云隐山上依旧满山的白雪,唯有山顶一点春色。
高大茂盛的合欢树开着粉白色柔嫩的花,地上零零星星散落着飘落的粉白。
空气中突然滑过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窗台上跳出,夹着尾巴,疯狂往外逃窜,边跑边说:“救命啊,杀狐啦!”
身形飞快,甚至带起地上散落的合欢花,火红与粉白交织,怪异但又和谐。
狐狸没跑多远,就被殿内一道流光抓起,悬在空气,无形的手给狐狸转了个身,露出白软的肚皮,一副待宰羔羊模样,正对着殿内慢悠悠传送过去。
简直杀狐诛心!
“朝颜!我不要再喝那些臭烘烘的药了!否则……我们就和离!”
狐狸在空中翻腾,四爪并用,表示拒绝汤药,从狐做起!
同时对殿内抛出一个白眼,对某人表示严厉谴责!
并希望她能做出深刻反思,否则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但某人可不会被他威胁。
朝颜气定神闲从殿内走出,淡定的吐出一个字:“哦?”拉长尾音。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冒着热气的汤药。
云染条件反射的都要吐了,这药实在太难喝,仿佛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混合,喝完嘴里留着余味,还强势的抗拒此时任何食物的进嘴。
这时一旦想吃点别的食物散味,那这药将会在嘴巴里幻化出另一种恶心至极的味道,苦得狐狸仿佛灵魂出窍,五脏俱毁。
这简直就是酷刑!
针对他这只柔弱无助小狐狸的酷刑!
此时云染已经被传送到朝颜眼前,狐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抱上朝颜的脖子,呜呜呜呜的嗷嗷叫。
“呜呜,我不要喝,朝颜……呜呜……太苦了……姐姐……我不要喝……”
小狐狸嗷的凄凄惨惨戚戚。
朝颜背地里勾起嘴角,但面上依旧不为所动,“那你可知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呜呜呜”小狐狸连忙点头。
“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去哪都要和姐姐一起,姐姐去哪儿我去哪儿,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偷偷跑掉了……”小狐狸连忙保证,甚至还要发誓。
朝颜见云染真知错了,随手一翻,那碗药便消失不见。
双手搂住小狐狸,撸着狐狸毛茸茸的脑袋,随手还戳了戳他后背。
“真长记性了?”
朝颜指尖放在后背摩挲,云染感觉有点痒,侧着身子躲了躲,但还是紧紧抱着朝颜,连声应是。
“姐姐,我真知道错了,当时不该任性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小狐狸举着前爪,义正言辞。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几月前,小狐狸和朝颜闹别扭,趁着朝颜闭关,一气之下,钻出结界跑下山去。
还好巧不巧碰上一群诈骗团伙,小狐狸快被骗得底裤都不剩,还屁颠屁颠的以为对方热情好客,差点被放锅里炖了都不知道。
幸好朝颜及时察觉,才救了被骗得迷迷瞪瞪的傻狐狸。
那群团伙还给云染吃了些乱七八糟的药。为了排解药性,朝颜找药王配了各种奇形怪异的灵药,煮在一起,喝满十个疗程即可。
但为了让云染长个教训,朝颜在得知药对身体无害,多喝更好的前提下,让云染足足喝了二十个疗程。
现在云染是气壮如牛,不带灵力,一拳打十个都不在话下,但某只小狐狸完全没察觉,只知道抱着朝颜哭唧唧,连声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朝颜。
殊不知,某只心机仙尊勾唇浅笑,抱着小狐狸重回窝里,深藏一切功与名。
殿内再次传出断断续续嗷嗷叫的声音,还伴随着低声的气喘,一切春色被床幔遮掩……
窗外合欢树依旧摇曳生姿,一朵粉白飘飘荡荡落在窗台,冬去春来,他们的故事始终未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