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就回朝歌养着。”
他脸色淡的不像个畜牲。
楚长宁,“---”
燕北漠也不管她,转身脱下湿了的大氅,去处理军务。
楚长宁看他那副狗德行,心底那个气啊,手上也不自觉的用力。
嘶的一声,她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西域奇人打造的金链,你越是用力,锁的越紧。”
他坐在主座上,抬起眼皮子看她,嘴角的那抹笑令人生厌。
“---”
楚长宁不挣扎了,冷着脸躺下,闭眼装死。
微弱的烛火在大帐内哔啵作响。
白皙纤细的皓腕在挣扎中被磨的青紫,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的刺眼。
燕北漠淡淡扫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楚长宁近来嗜睡,没一会儿,便困的睡了过去。
等到燕北漠处理完军务,已经中夜了。
外头偶闻几道寒鸦啼叫之声,雪慢慢的停了下来。
燕北漠起身,走到小榻边,将她手上的金链打开,抱着她往睡觉的主帐去。
主帐内烧着火炉,地上铺着绒毯,暖和。
楚长宁被热醒了,无意识的踢着身上的衾被,踹的他睡不安稳。
燕北漠睁开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里头扔。
突然,他神色微顿,把着那脉搏的指腹收紧。
昏暗的帐内,男人的脸上神情难辨,月光森森,照在那张看起来温和的面庞上,隐匿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带了几分不明意味的神色。
他收回手,看了眼睡在身旁的人,倚靠在床边的身子微动了动。
屋内,寂静的可怕。
帐外寒鸦啼叫之声时不时的传来。
燕北漠回神,撩开帘帐下榻,走到桌子旁猛的灌了自己一壶烈酒。
离北的酒不比京都,又辛又烈。
可他喝惯了,就跟灌水似的,没什么感觉。
楚长宁睡梦中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酒味,不满的嗅了嗅鼻子,呢哝了声。
燕北漠听到低喃,回头。
黑暗中,那双眸子散发着几分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喜色。
如今天下战事不断,京都陛下邀各地诸王,世家权贵回京商讨北地战事,想要休战止戈。
可都好几日了,离北的人迟迟没有动静,甚至发兵定安,雀麓山十九座城池动荡不安。
齐王大怒,在朝堂上公然指责燕北漠,斥责他狼子野心。
但效忠于世家的人哪里容忍得了这般话,当殿就吵了起来。
世家明面上本就不掺手皇权斗争,北地诸王争霸,割据混战,本就是一场鸿门宴,燕候身为世家子弟,不插手皇权王权争斗,不回京并无不妥。
可齐王却笑了,怒斥燕北漠身为世家子弟,却行诸侯作风,丝毫不顾及陛下的面子,说罢,便勃然而去。
没几日,沈宴再次下诏,说是为了北地战事,请燕北漠回京议事。
燕北漠接到圣旨后,随手扔到了一旁。
“主公打算何时回京?带多少人去?”
帐内,坐在右下首的仲渊出声询问。
“京都陛下得世家扶持,却屡屡与世家作对,主公可提前行事了。”
燕北漠淡声,“先生说的是,过两日,便回京罢。”
“赫兴。”
赫兴立马起身,“主公。”
“你带十万兵包抄定安城,继续打。”
“是。”
“现在驻守定远的人是谁?”
麒麟起身,道,“玄尧。”
这时,赫兴突然接茬。
“如今幽帝南逃,西域的人一直南下进攻,一旦被北幽被西域拿下,主公大事被阻,危矣。”
燕北漠开口,“让林守成去带兵驻守定远,派玄尧继续南下,夺幽州。”
“是。”
仲渊道,“主公这次回京定要小心行事,可派兵在城郊接应。”
燕北漠一直在北地征战,拥兵自重,已经威胁到了帝位,沈宴性狠辣,难保这回不是为了杀了他,保住帝位,带兵接应最为妥当。
燕北漠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黑玉珠子,淡声。
“北地诸王都去了京都,这回,京都要热闹了。”
都是一群不安好心的,不会孤身去京都,都会带着兵马。
楚长宁听到要去京都的消息时,正在用膳。
她愣了愣,抿唇。
突然,一股恶心感涌上,她捂住嘴,心头的不安再次放大。
已经好几天了,燕北漠根本不允许她出去,她又不敢去找军医,一直忍着。
不能再等了。
离北的天冷,前几日刚下了雪,地面结冰,还没化,天气就阴沉了下来。
楚长宁换了一身将士的服装,易容过后,悄悄的溜出了军营。
城内刚打过战,百姓闭门不出,街市上都很荒凉。
寒风肆虐,阴雨绵绵。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个医馆。
馆内只有一个小童,眼瞅着时间不早了,那老大夫才姗姗来迟。
“什么症状?”
楚长宁忙坐过去,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老大夫伸手诊脉。
果然不出所料,是为喜脉。
她木着脸,没说话。
“怎么只有你一人,你夫家的人呢,这剧烈运动,脉象不稳,隐有滑胎的症状--”
老大夫絮絮叨叨的说着,走到后头的药材柜给她抓药。
楚长宁抿着唇,突然出声。
“能不能给我熬一碗落子汤?”
“嗯?”
老大夫一顿,回头瞪圆了眼看她。
小童也看她,“---”
楚长宁讪讪的说道,“我夫君死了,一个人养不活孩子。”
这世道不公,诸侯割据,连年征战,招兵买马,寡妇艰难啊。
老大夫唉声叹气了下,去后堂熬药了。
小童好奇道,“你夫君是被征兵了吗?”
楚长宁,“---”
“嗯。”
“我们村王寡妇的相公也死在战场上了,她一个人养着三个孩子,她家的二妞脸上长了好大痦子,没钱治--”
楚长宁蹙眉,“朝廷不是发了抚恤金吗?”
“没见到。”
沈宴上位后,急于求成,到处征兵,收复疆土,可这天下诸王混战,周边各国到处割据,他一人无法对抗,改变不了这世道的混乱。
即便发了抚恤金,也都被一层层剥削了。
楚长宁闻之哀叹,但她无权无势,改变不了什么。
“小娘子,药来了。”
这时,后堂的大夫端着热腾腾的药走了出来。
楚长宁透过窗户看了眼外头的天,已经不早了。
她来不及等药凉,胡乱吹了吹,便要喝。
突然,这时,门被踹开,来人裹挟着一身风霜走了进来。
阴雨之下,铁甲森森,围满了这座小楼。
“你在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