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杀。”
他一步步逼近,全身的气息倏尔变的阴狠,眉眼间染上不易察觉的疯魔。
风吹过,天地间,一片萧瑟。
楚长乐被他逼着后退,白裳被风吹起,纤薄的身体仿佛是在被撕扯。
细细簌簌的海棠随风晃动,幽香蔓延整片大地,打在她的身上,凄凉凋落。
“你不是恨我吗?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
白光闪过,寒烈的刀柄被塞到她手里。
楚长乐眼眶发红,被迫紧紧握着刀,抵在了他的心口处。
强烈的恨意浮上心头,寒风肆虐,冰冷的身体仿佛是坠入了冰窟。
“你别逼我。”
沈宴轻笑,任由刀子戳在他的胸膛上,一双凤目绞着她。
“你是舍不得,下不了狠手吗?”
心口一阵剧痛,无声的气流在她的血管里燃烧起来,窒息的痛意仿佛要将人湮灭,凌迟她的身体。
楚长乐红了眼,厉声怒吼,“你做梦,我恨不得杀你而后快,为我南朝皇室的人报仇。”
“那你动手啊,你在犹豫什么?”
“我杀了你,皇姐还能活吗?朝廷的人会放过她吗?”
沈宴讥笑了声,无言的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静的可怕。
楚长乐望着他凉薄的面庞,痛到难以喘息。
她当初究竟是怎么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他。
她可是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天朝皇女啊。
放下公主的骄傲,煞费心思甚至威逼利诱的去追求他,讨好他,不论他怎么不为所动,她都愚蠢到以为可以打动他。
成亲那夜,甚至还天真的等着他来掀盖头。
可等来的是什么,是他在大婚之夜,屠她满门啊。
身体如被刀绞,窒息的痛意涌上心口,她拿着刀的手在颤抖。
“沈宴,你这般薄情冷心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我会下地狱。”
他伸手来抱她。
“别碰我。”
她眼底的厌恶像是在生生剜人的心。
沈宴被她的排斥扎的如万箭攒心,眉眼陡生阴鸷,愠怒。
“天下动荡,庶族不宁,而上流世家穷奢极欲,底层百姓颠沛流离,宰相势大,你的父皇懦弱无能,改变不了现状,南朝灭亡势在必行。”
楚长乐心底骤痛,几乎声嘶。
“那你当初也该一剑杀了我,如今也不用百般折磨。”
她越是这般,然而越是激起他骨子里的阴鸷。
“孤偏要折磨。”
他猛的用力,一把将她拽住,抵在身后的海棠树下亲。
楚长乐红了眼,拼命推他,声嘶力竭。
“沈宴,世间苦难皆有因果,我们不过是互相折磨。”
沈宴眼眸猩红,怒极。
“互相折磨又如何?”
楚长乐再也忍不住嘶声厉吼,“疯子!”
锋刃的刀猛的朝他胸口刺了下去,没入血肉骨头里。
鲜血霎时染红了衣袍。
“陛下。”
四周的暗卫猛的窜了出来,持刀对准了楚长乐。
沈宴痛到蜷缩。
他赤红着眼,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胸口的刀,朝她抬眸,阴鸷的面庞上带了几分笑。
“安宁,这样死不了。”
楚长乐也盯着刺进去的刀,双手颤抖,眼角有泪落下。
“来,我教你。”
突的,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捏着刀用力往里捅。
温热的鲜血刺啦溅了满身。
楚长乐大叫一声,猛的被暗卫推开。
四周的侍卫涌了上来。
“快,喊御医,快去喊御医--”
寒风肆虐呼啸,鲜血蔓延在她脚下。
楚长乐一眨眼,泪水滚落面颊,她怔忪的看着被抬进殿内的人,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
梨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铺满了大地,仿佛要将她湮灭。
当朝陛下被后妃刺伤的消息根本来不及封锁,就被传了出来,前朝纷纷要求处死旧朝公主。
本就多事之秋,诸国来朝,旧朝公主没有死,还妄图杀了陛下,众臣岂能容忍。
沈宴还未醒来,凤栖宫就被前朝的大将军团团围住,欲要杀了楚长乐,可被沈宴的门客拦了下来,说要等陛下醒来再定夺。
楚长乐被关入了大牢。
中都驿站。
楚长宁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震惊。
“你似乎一点不伤心?”
突的,熟悉的气息猛的靠近,身体被他从后面拥住。
她蓦的回神,将金盏放下。
“夫君想要我如何伤心?看我痛哭流涕还是求你帮忙?”
燕北漠挑眉,揉捏着她胳膊上的软肉,转移了话题。
“休息够了吗?”
楚长宁拂开他的手,起身,“走吧。”
北地战乱多年,此次沈宴设宴商讨九州战事,京都皇家驿馆早就来了各国使臣、北地诸王,都是野心勃勃。
私下听闻沈宴重伤昏迷一事,皆是蠢蠢欲动。
可没几日,就有消息传出来,陛下已醒,诸王只能按耐住了心思。
驿馆内。
赫连野坐在书房里,一身大红纱袍,妖孽俊逸。
“真醒了?”
底下有人起身,“昨日便临朝了。”
“呵,怎么没一刀捅死他,这天下也就彻底乱了。”
赫连野讥笑一声,又道。
“燕北漠走到哪儿了?”
“我们派出去的人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
“一群废物。”
堂下众人惊惧,不敢多言。
大巫师开口,“少主这回要慎重行事。”
他们此行中原,只为拿下北幽,进攻中原,前两日已夺的嘉庆关一带城池,往南就是幽州,本来不该来这京都淌这浑水,可耐不住少主命。
“燕北漠与我们结怨仇深,还请少主莫要意气用事。”
他跟着少主多年,知道他来京是为何,就怕他一时冲动,闹出事儿来。
赫连野挑眉,没有说话。
这时,外头突然闯进来了一人。
来人穿着一身大红纱裙,发辫乌黑,腰身纤细,勾勒出来的身材前凸后翘,白皙的脚腕上缠着细镯,妖艳蛊惑。
“阿史勒颜。”
没错,来人正是漠南公主阿史勒颜。
“少主,好久不见。”
赫连野冷笑的看着她,“燕北漠还没来呢,你急什么?”
“我啊,不急着见他,先来看看你。”
阿史勒颜笑着落座,朝他举杯。
“呵,看我,是恨不得杀我。”
阿史勒颜摇头,“少主莫要这样说,按照中原人的话,我们现在是友,燕北漠是我们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