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对于严家的事情,阮风节处置公务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见到捕头进来汇报,便放下了手中的笔。
“回大人,严定怀由于劳累以及伤心过度,已经晕了过去,被送回了严家。”
“而沿河岸寻找并没有发现严夫人及丫鬟的踪迹,但是发现有马车的车帘和车毂被冲到了岸边。”
“也就是说,马车真的掉到了桥下?”
虽然严定怀说是手下的护卫亲眼看到的,但阮风节自然更相信州衙差役们的调查结果。至于严定怀晕过去的事情,他并不在意。
“回大人,无论从车辙印还是目前找到的东西来看,确实是如此。”
阮风节眼中的探究又卷土重来:“所以,关键就是马为何会受惊,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了。”
“回大人,卑职询问过严定怀、他手下的护卫以及车夫,他们都说马匹是突然受惊狂奔的。”
阮风节轻轻点头,示意捕头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出来。即便是经过,可因为发生的猝不及防,所以三两句话就概括了出来。
马车已经被湍急的河水所吞没,无法找到线索,而经过也如此的简单,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去还原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阮风节还是发现了有些在意的地方。
“马车掉下去的时候,是严定怀的护卫亲眼见到的?”
“回大人,正是如此。”
“那么,马车有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呢?”
“有,据此人所说,他是经过了一番寻找,终于发现了马车的踪迹,只可惜离得太远,所以根本就来不及阻止。”捕头连忙回答道,可是回答完之后,还有一些不解:
“可大人,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这说明马匹受惊后,严家人没有第一时间追出去。”严定怀如果真的对妻子深情的话,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派人追出去呢。而且,为什么只有一个护卫追了出去?
“大人的意思是说,是严定怀谋害了自己的妻子?”
阮风节摇了摇头,他之前就觉得,严定怀即使想要谋害妻子,也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知州大人的反应,让捕头有些发懵,不明白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马上又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他们夫妻俩并没有乘坐同一驾马车。”
“是。”要是乘坐一驾马车的话,那要不然是严夫人安然无恙,要不然严定怀也跟着凶多吉少,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啊!
“所以,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凶手是想要对严夫人下手,还是对严定怀呢?”
这下捕快终于明白了自家大人的意思:“大人的意思是说,原本应该乘坐那辆马车的是严定怀?”
“卑职怎么没想到呢,卑职这就派人去确认。”
阮风节同意了捕头的请求,让其离开了二堂,眼中的探究之色,却越来越深。
自己能想到的问题,作为当事人的严定怀,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但如果原本应该坐在那驾马车上的是严定怀的话,他为什么没有主动说出来呢。
要知道严夫人出了事情,不管是不是意外,官府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严定怀。
如果要谋害的是他的话,那么,说出来,就容易减轻怀疑。这边阮风节心中的疑惑与探究又增加了一些,而另一边严家也陷入了慌乱之中。
老爷被送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而夫人并没有回来,听说是马车掉入了河中,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人们实在有些想不通,老爷不是带着夫人去祈福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严定怀是真的晕过去了,不过在回到严家后不久便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
“人呢?”严定怀苍白的脸色再配上阴沉的神情,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可怕。
“回东家,还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
严定怀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人心中惴惴不安,于是连忙说道:
“东家,许是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
严定怀自然不是这一句话,就可以轻易说服的,但好像还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让人离开了书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连发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在去重枫寺之前,他觉得自己精心谋划所设下的陷阱,足够解决掉这些年都放不下的心中隐患。
而一切似乎都按照他的谋划进行,原本应该很顺利才对,却在最后的时刻突生波澜。
那个女人竟然掉到了河里,死不见尸。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病死呢,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给他添堵。严定怀知道,官府是肯定会将一部分怀疑放到他身上的。
但严定怀其实也知道,那个姓方的蠢女人是替自己挡了灾。如果不是她突然发病吐血,还把血吐在了车辕之上,那么自己肯定是会坐那驾马车的。
那么后果就是,自己会遭遇危险,但有护卫在马车的左右,他不认为会落得和那个蠢女人一样的下场。
而他最讨厌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尤其在方锦芙的结局他已经写好的情况之下。他更加愤恨,自己竟然差点毫无防备的踏入陆山给他设下的陷阱。
严定怀如今并不相信马匹受惊是一场意外,而如果是阴谋的话,那么企图谋害自己的,除了陆山似乎也没有别人。明明自己才是猎人,却差点被猎物所伤。
“嘶~”严定怀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企图缓解疼痛。
但他却没有办法停止思考。这波澜因为陆山而起,那么自己之前自信满满能够抓到陆山那个猎物,真的能够如愿实现吗?
暗中派去跟踪陆山的人,还没有回来,真的是因为没有动手的时机吗?还是已经被陆山逃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自己有哪里遗漏了吗?
严定怀想要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却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继续想下去,头越来越痛,耳中也伴随着尖利的鸣音,让他终于忍无可忍,控制不住的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到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