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情很好?”
看到王茂平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安初筠就察觉到了丈夫脸上那一丝喜悦。
“边军在关口取得了大胜。”这样的喜悦自然也要和妻子分享。
话刚说完,安初筠脸上也被欣喜所填满:
“太好了,古牢关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是啊,古牢关的战事终于结束了,但战事还没有结束。”
“已经出发了?”安初筠听明白了丈夫话中的意思。
“嗯!只有斩草除根,才不会死灰复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边军自然不会错过。”古牢关的战事结束,如今局势已经反转,终于到了边军主动出击的时候。
这次傲鲁部破釜沉舟,将壮兵们几乎尽数派到了古牢关,那么如今肯定兵力空虚,就连他都觉得不能错过这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只是没有想到,六皇子竟然也会随着边军一起出征。
他自己虽然一直是谨慎行事,奉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却也欣赏有胆识有魄力之人,无论是为了林江,为了大孟,还是为了太子,六皇子都做出了表率。
无论之前再怎么默默无闻,这次的六皇子肯定会让朝堂上的一众大臣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六皇子所希望的。
“如今就只等他们凯旋而归的消息了。”
“是啊,希望消息能快点传来。”
……
“我们该出发了!”
当清晨的一缕日光,斜照在城墙之时,古牢关东侧的城门被打开,一驾驾马车出了关城。
马车上是一张张被裹起来的草席,里面包裹着的则是已经逝去的将士。
那些再也无法战斗的人,为了古牢关,为了大孟,付出了人生中的大部分时光,最后付出了他们仅剩的性命。在古牢关得胜之后,活着的士卒们才有时间去哀伤,陪着同伴走完最后一程。
归丘,归丘,有了归处之后,就好好歇歇吧。
长长的车队,只有马蹄与车轮驶过的声音,逐渐升高的日头所散发出的光亮,无法驱散寒冷,也无法驱散浓重的哀伤。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很多人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为首之人身着青色官服。
傲鲁部的军队已经被尽数歼灭,作为参将的雷翮终于能够亲自来送手下士卒最后一程。这里就是归丘啊!
此时草木已经凋零,不远处这片平缓的山丘,也无法焕发出生机,但一层层平整的土地,刻意留下的灌木,与用油渣铺成的小径,还是能够看出与其他地方的区别。回过头,果然能够隐约看到边墙的影子。
马车一驾驾的停了下来,雷翮也翻身下马,身着青色官服的人,连忙上前一步行礼道:“下官历寿知县顾州和拜见参将大人。下官奉知府大人之命,代为送逝去将士们最后一程。”
对于王茂平为边军和将士们所做的一切,雷翮都一样样的记在了心里。如果能够有机会的话,他自然想要当面表达谢意,也想去回报对方一直以来的帮助。但在这位顾知县面前却不好表现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道:“王知府和顾知县有心了。”随后看了看后面张望过来的人群,问道:“他们是——”雷翮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百姓过来。
“回参将大人,这些都是修整归丘的百姓,想送逝去的将士们一程。”
作为离古牢关关口,离归丘最近的县,王茂平在收到边军的书信后,便马上安排顾州和着手布置,顾州和在收到府衙公文后,也马上安排了下去,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而他也是几个知县中,最先知道边军取胜消息的。
听到这里,雷翮朝着人群拱手高声道:“谢过诸位了。”
百姓们虽然不认识雷翮,但也知道对方的官职不小,因此连忙还礼。
“参将大人,时候已经不早,您看——”看着远远望不到头的马车,连顾州和都感觉到异常的压抑。
在战事燃起之后,他在心中不止一次担心外族会冲破古牢关,也做过不止一次的噩梦,如今噩梦终于醒了,却是眼前这些逝去之人,用性命换来的。让他在觉得伤感的同时也染上了一丝歉疚。
“抬下来吧。”
随着草席被一个个抬了下来,不只是顾州和,那些百姓的心中同样憋闷的难受。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今天却是如此直观的看到,有这么多人,为了守护林江而死。
而即便是家中清贫,在人逝去后,都会准备一副薄棺,可这些士卒,却连薄棺都没有。
但他们却不知道,即便是草席,也是由府里提供的。也不知道,这让他们的知府大人也愧疚不已。但即便是作为肇原知府,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而已。
随着士卒的名字被念到,木碑之上也写下了他的名字,土被一点点填满,形成了坟丘。一座,两座,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平整的归丘,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归丘。
围观的百姓们开始忍不住啜泣起来,随后呜咽声越来越大,很多百姓都开始失声痛哭。更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谢谢,谢谢你们!”
“你们安息吧!”
“安息吧!”
“安息吧!”
雷翮看着木碑上,那一个个名字,在心里默念道:以后就由古牢关守护你们,好好休息吧。下次一定会将你们最想听到的消息带过来的。
夕阳时分,鸟雀已经归巢,站在树上吱吱呀呀,却又给周围平添了几分萧索。边军的马车渐渐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大人,大人!”
王茂平听到二堂外的声音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又轻皱起了眉头,看着狱卒走了进来,声音略微严肃的问到:“怎么了?”
“严定怀又吐血了!”
“啊?又吐了?因为什么?”王茂平记得好像刚吐完没几天呢。
“因为审问,但对他并没有大刑伺候。”无论是狱卒还是差役都知道此人的重要,再加上此人之前吐过血,所以也不敢怎么用刑,顶多是抽了几鞭子。
“去给他找个大夫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