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修的眼睛一尖,她脖子上微微露出头的红痕让他心下一惊。
他伸手缓缓的解开她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
然后……
她身上遍布着的鞭痕还在渗着血……整个上身竟没有完好的肌肤……
这一刹那,夏梓修傻了。
杜芮靠在他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呼吸很急促,她的脸上,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整张脸都快成了死人般的颜色……
夏梓修闭了闭眼,他这才找到她看上去这么虚弱的原因,他竟一直没有发现她身上受这么重的伤,竟没有发现她身上的疼痛……
那一条条鞭痕是怎么印上去的?
夏梓修忙睁开眼睛,轻轻的环着杜芮,不敢再闭上,不敢去想象,鞭子是怎样无情的落在她身上!
这些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但是都还没有来得及结痂,有处理过的痕迹,但是被汗水一浸泡,伤口都起脓了。
“杜芮,我只是放你回来见父母,不是让你回来挨鞭子的……”他艰难的发出声音,然而杜芮却没有半点回复,她只是小嘴微张,急促的呼吸,靠在夏梓修肩膀上,再没有半点动弹的力气。
不是睡过去,而是晕了过去……
夏梓修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只按下了一个键,放到耳边。
“在哪?”。
“大概还有三个钟头,老大,你和大嫂没事——”
“在磨蹭什么!两个小时之内不赶到,就全给我滚蛋!”
“……”私人专机上,井谦皱起了眉,良久,他才问道,“是不是大嫂出事了?”
“快点过来就是了,到了a市再直接直升机过来。”
“明白。”井谦的神情认真起来,顿了顿,他又问道,“梓修,有没有受伤?”
夏梓修抿了抿唇,挂掉了手机,重新放进衣服口袋里,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此刻,心就像被刀片一层层的剜着,只觉得眼睛发酸。
不敢轻易的动她,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只敢伸手抚着她冰冰凉,没有半点生气的脸。
夏梓修心乱如麻。
天色渐暗,湿气也越来越重,夏梓修紧张不已的看着杜芮,她苍白的脸开始转红,夏梓修知道不妙了,滚烫滚烫的体温传来,他有些无计可施,只能拿出手机,一次又一次的催着井谦。
当井谦的直升机终于循着夏梓修手机上安装的发信器寻来时,夏梓修抱着杜芮,已经慌乱无门,双眼赤红,他愤恨,他悲痛,顿觉自己无论多少年过去,还是那般无用!还是那般无力!还是只能看着心爱的人遍体鳞伤!
夏梓修起身,一手扶着树干,一脚一撑便站了起来,他弯下腰,将已经昏迷不醒的杜芮抱起。
井谦忙降下直升机,嗡嗡的声音噪响无比,杜芮痛苦的皱了皱眉。
“芮儿……”夏梓修轻轻的唤了声,哪知杜芮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便再无动静。
“娘的,大嫂这是怎么了?”井谦还没来得及问,夏梓修就往直升机上爬去,一手抱着杜芮,一手攀着梯子,这时候井谦才看到夏梓修只穿了条平角裤,而小腿处有用布条绑着伤口……
“梓修,你他妈也受伤了?”
“快点上来,别磨蹭,空红来了没?”
井谦两步登上直升机,而后摇了摇头。
“大小姐来了。”
夏梓修小心翼翼的抱着杜芮,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神情凝重不已,井谦从未见过夏梓修的这般表情,至少从他进入赤门以来,从未见过。
“她也一样。”夏梓修抿了抿唇。
直升机降落在东郊野区一块平坦的地面上,不远处便是夏梓修的私人飞机,他抱着杜芮就直接跳下直升机。
井谦看着夏梓修的那只脚,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的紧。
他登上飞机,走进机舱,他的私人房间里,一个打扮干净利落,面貌清丽,神情高傲淡漠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夏梓修。
“阿容,过来帮帮我!”
施容眉头微皱,看着她惦记的男人抱着另一个女人,神情紧张的走了进来,最可恶的是这男人也受了伤!
夏梓修将杜芮放到床上。
施容拉过他的手臂:“先让我看看你的腿!”
“先看看她!”夏梓修冲施容吼道。
“她算哪根葱,要本大小姐来看?”施容冷漠的看向夏梓修,“你这条腿废了,她就算赔上命也还不起!”
夏梓修推开施容,定定的看向她:“我要她没事。”
“做梦,她现在这样是要死了,我救也来不及。”施容淡漠的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拿过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医护工具,她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赶紧坐下,让我把子弹取出来。”
“你不救?”
施容拿着酒精棉球轻轻擦着镊子,好笑道,“本大小姐还没有好心到要去救自己的情敌,梓修,你是脑子坏了吗?”
夏梓修浅浅的吸一口气:“那还麻烦大小姐你滚出去。”
“……”施容的手顿住,抬起头,淡漠的对上夏梓修,她有没有听错,他让自己滚出去……
整张脸,此刻憔悴成什么样,他向来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利落不已,现在为了这么个病怏怏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窘态!
施容抬手将自己手上的镊子往地上一扔,起身就走了出去。
夏梓修走到杜芮身边,看着她一张小脸红的都快要比上熟透了的西红柿了!
他伸手利落的解着杜芮的衣服扣子,全部脱得干干净净,内衣都没有剩,夏梓修再次闭了闭眼,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良久吐不出来。
飞机重新起飞,夏梓修拿过医药箱,拿起一个干净的镊子,卷着酒精棉球轻轻擦着溢出伤口之外的血,他的手颤抖个不停——
“啊——!”夏梓修低吼一声,一拳砸在床头。
施容重新走了进来,她拿过桌子上的医药箱,走到床边,冷冷瞥了眼夏梓修,“你才滚出去!”
夏梓修看向施容,眉头微蹙。
“还不让开,真想看她死?”
夏梓修忙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要坐在这里看?”
“恩。”夏梓修闷声,手紧紧握成拳。
施容看着面前yi丝不gua的女人,五官清秀,娇小的脸颊看上去秀丽动人,只是此刻苍白的让人心疼,她拿起酒精棉球,瞥了眼夏梓修,他盯着杜芮的裸.体,此刻却无半点情.欲,她在想,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手微顿之后便开始工作。
敲门声响起,夏梓修眉头微皱,井谦刚要进来,就被夏梓修吼了出去。
井谦站在门口,全身打了个哆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施容冷笑一声,“这女人,你倒是能看,井谦怎么就不能看了?”
“阿容,现在别说这些行吗?你下手轻点,她疼。”夏梓修好看的俊眉紧紧蹙着,结果施容下手越来越重。
“你干嘛?”
“你要是看了不满意你自己来!”
原本小腿中了一枪,在树林边等上几个钟头对夏梓修来说也是小意思,但自从知道杜芮全身是伤之后,整个人就疲惫的说不出话,靠在椅子上,眼睛里全是血丝,看着躺在床上的杜芮,都不记得要眨眼。
施容紧紧抿着唇,一会儿起身去打水,一会儿洗着毛巾,一会儿瞄上夏梓修两眼……
处理完杜芮,施容已经满头大汗,“这女人能把自己搞成这样,真是有够没用的!”
静静看着她的时候,他就猜出了个大概,这伤是怎么来的……具体的他不清楚,但和他,脱不了干系……
施容走到他身边,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身上。
“这是谁包的?”她轻轻拆着绑在他腿上的布条,问道。
“她包的。”
施容暗下嘀咕,给别人包扎倒是很会,自己却搞成那副鬼样子,什么女人,真是……
夏梓修闭着眼睛,他仰头靠在沙发上,“阿容,她在发烧……”
“知道……”
“有没有办法?”
“我知道!你能不能别嘀咕了!”施容抬起头瞪着他,“现在是你比较危急,她发个烧还能死了不成!”
夏梓修闭上眼睛,轻轻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该想的更周到些,他该将所有的可能都罗列出来,他怎么能自以为是的相信那杜老头不会伤害杜芮?他连自己的挚交都能袭击,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在自责什么?”施容取出子弹扔进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淡淡的看着他,问道。
“阿容,你说的对,心软不能当饭吃。”
“我可没见你对谁心软过。”施容消炎上药之后,将他的腿包扎起来,“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不要随便动弹,要等长肉长出来。”肩惊手那。
“辛苦你了。”夏梓修淡淡道。
施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从没对谁心软过,尤其是她,这个混蛋男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连女人都敢直接带到她面前!
夏梓修看了眼盖着薄被,静静躺着的杜芮,知道有施容在,她死不了,他开口道,“让井谦进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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