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还让自己来盖玉玺,是故意让自己知道圣旨的内容。
到这个时候了,心里总有个准备,也好应对以后,既然他这么说了,赫连瑾也装作信以为真,拿过玉玺又觉得哪里不对。
昨日她亲眼看到凌煜好端端的见了太医。
凌煜征战多年从未有过什么闪失,哥哥都说过凌煜的武功在他之上,哥哥可是武状元。
即便有她这个累赘,凌煜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伤。
还有太医说,凌煜身体留有小时候的残毒,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他的身体好的很,哪里像有残毒的样子。
不管是猜测也好,还是什么,越到这种关键时刻,越要小心谨慎。
她将手里的玉玺松开,放到凌煜手里,抓住他的手:“皇上,臣妾帮皇上盖上这玉玺。”
凌煜看她一直别着头,也知她忌讳什么:“这是朕的传位诏书,你身为皇后不想提前知道?”
“不管皇上写的什么,臣妾不想忤逆皇上的心意,可是臣妾心里坚信,皇上一定会逢凶化吉。”
“朕不想自欺欺人,这一关确实难过。”
“太后她恨的是臣妾,与皇上无关,到时候皇上……”
他不想她再说下去:“怎么与朕无关,朕和东太后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抓着朕的把柄威胁朕,又给朕下毒,无论朕有事无事,她心知肚明她这次必死无疑,一定会和朕来个鱼死网破,朕横竖逃不过又岂会白白牺牲你,再说朕曾经几次说过要护住你,这次一定不会让你犯险。”
他颤抖的将圣旨拿到她跟前,声音越来越弱:“你打开看吧,朕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你看了心里好有个准备,不然接下来的局面一定会十分混乱,朕怕你到时候会应付不来。”
赫连瑾接过圣旨看了几行字,直接被震惊到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凌煜:“皇上要把皇位传给越王?”
他虚弱的倚在车上,无力的说道:“朕最大的儿子才两岁,他能担当什么国事,国家有如今的繁盛不容易,是由多少将士的鲜血和朕的心血换来的,朕不想死前再毁了它。”
“可是,皇上可以选几个大臣监国。”
“才两岁的天子监国到什么时候,他长大之前不知道会生多少事,再说大臣们朕谁也不信,即便是端王,就算他此时真心辅佐二皇子,朕也不信他日后不会有异心,朕宁可这时候就将皇位给了自己的兄弟,也要避免日后引来祸事。”
她不解的问:“皇上的兄弟众多,为何一定是越王?”
凌煜沉默片刻,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因为朕知道越王不会容不下你。”
赫连瑾心里剧烈的震了一下,那次她跑出宫外,越王正好也在,凌煜显然对越王的说词不相信,或许他早就看出越王对她存着心思。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他既然知道越王对她存着心思,把江山给了越王,那明摆着越王不就对她……
这是为了让她能够活下去,甘愿让她跟着越王,他是那么一个占有欲强的人,还是个皇帝,即便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这样做。
她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委屈悲恸的哭泣着:“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要与臣妾生同衾死同穴的吗。”
他的脸轻轻蹭着她的面颊:“朕的瑾瑾那么好,才只有十七岁,朕当真舍不得你,可是朕既舍不得将你带走,也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受委屈。”
凌煜动了心是肯定的,可是即便他再爱她,可他的性格在那摆着,他怎么甘心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圣旨你接着往下看。”
赫连瑾拭了拭泪目,看到圣旨后面写的是让她百年之后和凌煜合葬。
凌煜语气低弱:“按理说朕只能和先皇后合葬,可是朕的心只属意于你,盼望着和你有来世,朕死前会命人准备一个大棺材,等你百年之后,我们葬在一个棺材里。”
赫连瑾被他的话瞬间破防,扑在他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他的语气满是无奈:“所以朕将传位给越王和对你的身后事写在一张圣旨上,越王要想登皇位,就会将圣旨昭告天下,他想要天下,就一定要做到让你死后和朕葬在一起,朕死后不能左右你活着的归属,可你死后只能属于朕。”
赫连瑾将心中的疑问忍不住问出口:“既然你觉得越王对我存着心思,还让他当皇帝,还要我死后再和你葬在一起,难道你就不害怕他做什么,也不嫌弃我吗?”
他的声音如秋风一般萧瑟无力,眸中却是满满的深情:“朕这一生有那么多女人,朕有时候觉得虽是天子,却配不上你。我们不计较这一生,只求来生只有你我,来生朕不想再生在帝王家,也不要三妻四妾,只要一个你足矣。”
她泪水似是决堤的洪水从眼眶中倾泻而出:“我们不要说来生,这一生还有很多的好日子,你说要我给你生个儿子,我还没有给你生,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等你毒解了,我就给你生孩子。”
他的唇角溢出一丝笑容,眸中却有泪花闪动:“瑾瑾,你这么说,朕是不是以为你心里也是有朕的是吗?”
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怎么说,更何况他能中毒都因为护着自己。
“臣妾又不是铁石心肠,我们在一起一年,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你,只不过你是皇帝,你又……我……”
听了她的话,他晦暗的眼眸升起一抹亮泽,吻了吻她的额头:“有瑾瑾这些话,朕死而无憾了。”
他艰难的拿起圣旨递给她:“你将这个藏好,暂时先不要拿出来,找准时机再公之于众。”
赫连瑾手比他的颤的还厉害,她拿这个算怎么回事。
见她迟疑着,他命令的语气:“朕以天子的身份命你将圣旨收好,你是皇后,要遵守皇帝的遗命,也好让朕安心。”
她悲痛的饮泣着:“根本就用不着。”
他此刻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灰,眸色也浑浊了下来:“朕知道或许用不着,以防万一呢,等进了宫,或许场面很混乱,朕安排好了这些,再留些心力处理别的事,或者等朕的毒再重些,朕也不必再担忧这件事。”
赫连瑾抓住他的手,语气坚定的说:“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听你的话,不让你有后顾之忧,进了宫你和东太后周旋的时候,只要她肯交出解药,臣妾为了皇上什么都心甘情愿。”
她说完,才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凉,急忙拿了一件薄毯为他盖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轻声说道:“皇上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臣妾在这守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