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在人前表露自己的脆弱,转过了身子,沉声说道:“你将皇后叫过来。”
等赫连瑾进来的时候,凌煜已经躺在了床上。
赫连瑾见他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模样,不过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应该太医回宫后又给了他服了药,好转了一些。
可是他还在装,自己也陪着他装。
她痛惜的目光望着他,低声哭泣道:“都到这个时候了,皇上为何不让太医在身边伺候?”
她正要转过身子传太医,手被他抓住了。
“朕想和你说会儿话。”他的声音低弱,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赫连瑾抓住他的手:“我们往后还有很多说话的时间,臣妾先把太医叫过来,给皇上看一下,臣妾才能安心。”
他始终不肯放手:“太医已经去配解药了,朕不知道能不能等的到,就怕看你一眼少一眼。”
他的目光看着她真是满满的殷殷不舍,赫连瑾一时都有些困惑了。
他到底是不是装的,如果是的话,那装的也太像了。
“瑾瑾”他低柔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臣妾听着呢。”
他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她柔美的面颊:“瑾瑾,朕其实最舍不得的是你。”
他说到这,赫连瑾忽然想起来什么,试探的问:“别人都说,病重的时候最想见亲人,皇上要不要见西太后,或者皇子和公主。”
凌煜缓声说道:“不是让你叫我阿煜吗,瑾瑾为什么总是忘?”
这么就把话题引过去了,“臣妾习惯了叫皇上,一慌就全忘了。”
说完,凑到他耳边,轻声叫了一声:“阿煜”
然后她的眼泪就滴落在了他的脸上:“阿煜,你一定要好起来,臣妾答应你,只要阿煜好起来,臣妾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说完,就趴在他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朕才舍不得自己的瑾瑾受一丁点委屈,朕还是希望你和以前一样,在朕面前想怎样就怎样,那样你心里痛快,我心里也痛快。”
赫连瑾就趴在他的怀里更紧了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个狗男人明显是装的了,看上去那么虚弱,心跳那么有力就不说了,这么紧紧的压了那么久,要是气息弱的话,早就受不住了。
他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说道:“瑾瑾,你若是一直压着朕的胸口,朕就要透不过气了。”
赫连瑾懊悔的哦了一声,立即坐直了身子,凄楚的看着他。
他的手依旧微微颤着,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怜惜的说道:“朕曾经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尤其是为朕哭,朕还是没有做到。”
赫连瑾双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感动非常的说道;“阿煜对臣妾已经够好了,臣妾能够遇到皇上,真是三生有幸。”
他随即轻声说道:“朕有瑾瑾才是最大的幸事。”
她心里骂完,又说:“臣妾舍不得阿煜在这苦苦支撑着等解药,东太后那里有现成的解药,臣妾愿意为了皇上换太后的解药。”
凌煜似乎很害怕一般紧紧抓住她,“瑾瑾,你可不要做傻事,说傻话,朕没有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朕宁可赌一把,若是赌赢了,与你和和美美共度一生,若是输了,朕也死而无憾。”
“阿煜”她感动的再次潸然泪下。
他殷切的目光望着她:“瑾瑾,倘若朕过了这一关,你试着爱朕好不好?”
赫连瑾有些明白了,他若是因为上次在宫外发现自己和越王在一起,连带着对她有了猜忌,容不下她的话,他完全不用费这个劲在她面前演戏。
大费周章的闹这一出,原来是攻心啊!
最早的时候,他对自己只是有些喜欢,根本算不上爱,自己也心安理得的和他逢场作戏。
后来他深情款款的说爱她,她当时确实有些不知所措,他对自己动了真情,她就不愿意再骗他。
这下好了,又可以心安理得的骗他了。
这次不仅要骗他是爱他的,还要给他编织一个美梦,然后再让他的美梦破碎,看他以后还怎么圆。
她轻轻吻着他的手:“阿煜,何必等以后,臣妾其实早就爱上了你,一开始臣妾是不敢爱皇帝,后来是爱上了不自知,直到知道阿煜中了毒,臣妾才知阿煜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才知我早已对阿煜情根深种。”
凌煜露出欢喜至极无法言喻的神情,又有一些惶然的问道:“瑾瑾,你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看朕命不久矣,才故意安慰朕的吧!”
赫连瑾听闻猛然站起身来,“臣妾这就去找东太后为我的阿煜换解药。”
凌煜急忙拉住她,忙不迭的说:“瑾瑾哪里都不许去,只能留在这陪着朕。”
赫连瑾点点头,低声说了个好。
“臣妾什么都听阿煜的。”
凌煜痴痴的望着她:“瑾瑾不许再离开朕半步,要一直守着朕才行,朕想睡一会儿,睡醒或许太医就已经配出解药来了。”
赫连瑾给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阿煜睡吧,臣妾会一直在这守着你。”
他又嘱咐了一句:“朕睡着的时候,即便西太后来了无论让你怎么样,都不要听她的。”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娇软:“知道了。”
西太后也是一个未知,她虽然偏袒越王,凌煜毕竟也是她亲生的,她应该不会为了越王眼看着凌煜死。
正思忖着,就听到李禄站在外面通报:“西太后来了。”
紧接着,西太后就疾步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凌煜,他脸色苍白,嘴唇泛黑。
西太后心里如刀绞一般,神情紧张的问皇后:“皇帝怎么了?”
赫连瑾轻声说道:“东太后暗算皇上,引起皇上旧毒复发。”
“旧毒复发?”西太后沉吟一声:“哀家怎么不知道皇上体内有旧毒?”
赫连瑾心想,你是她的生母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反倒问别人。
她小心答道:“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只听皇上说,他小的时候中过毒,一直体内有残毒未清,这次东太后不知道为皇上下了什么,不光引起旧毒复发,就连太医都十分棘手。”
西太后的脸色比纸还白,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小的时候身上就有残毒:“既然东太后下的毒,她定然有解药,她人呢,哀家要见她。”
赫连瑾如实答道:“臣妾不知道。”
西太后发现说了这么多,凌煜依然在睡着,他睡觉一直很轻,换作以往早就惊醒了,她颤颤巍巍的走到凌煜跟前,轻声唤了一声:“煜儿”
凌煜没有一丝反应,依然紧闭着双目。
西太后见平日丰神俊朗的凌煜成了这副模样,泪水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