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语琴享受了一会儿，跑去看点心。
墙上挂着一张醒目的菜单。
桂花糕、绿豆糕、红豆糕、枣泥糕、梅花酥等等糕点都是十五文一碟。
一碟有三块，一个人吃正好。
她挑了碟栗子糕，去看那卖牛奶的地方。
里面的厨子正在制作前面一位食客点的东西。
他在杯底放上一层厚厚的紫色芋泥，加入同色芋圆和布丁块，倒上醇香的牛奶，最后在上面撒上桂花。
“您的芋泥桂花奶茶，请拿好。”
颜色浅淡的紫和白放在一个半透明的杯子中，再加上最后一点提亮的黄色，配色像画一般梦幻。
同样醒目的菜单晏语琴这回看也不看，直接就要了一杯和那人一样的。
等待的时候她和厨子闲聊起来。
“我以前也喝过奶茶。”她抽了抽鼻子，一股香甜的气息进入她的鼻腔，流入身体，“但还是头一次见甜口的。”
厨子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您还喝过奶茶呢，我以前别说是喝了，听都没听说过。”
“嗯？这奶茶不是你的手艺？”
“哪能呀！这是白掌柜教的，我只是负责按她说的将东西做出来而已。”
这话虽然说得像是在抱怨没有给他一个厨子发挥自己手艺的空间，实际上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他本来就不算正经大厨，只是个帮厨而已，能找到这样自由、不用被大厨呼来喝去的活，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更何况，掌柜的人好，每日若是有剩余的材料，都允许他自己带回去吃。
这奶茶可要卖一两银子一杯呢！
那些剩下的食材，要是自己偷偷拿出去卖，也能赚好大一笔银子。
不过，他只是这么想想，是万万不可能那么做的。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要是被酒楼赶了出去，反而得不偿失。
就算他知道这奶茶是怎么做的，普通人家，没点门道，很难买到那么多牛奶。
说话间，他将新的一杯桂花芋泥奶茶端给了晏语琴。
“您的奶茶，请拿好。”
深吸一口醇香的奶茶，甜味和奶香味一齐被吸入，甜味大脑迅速变得愉悦起来。
她用长柄勺子捞了一口最好奇的芋泥。
细腻绵软的芋泥香气醇厚，带着芋头淡淡的自然香气和和糖的甜味，咀嚼的过程中还能吃到小小的芋泥颗粒。
弹牙软糯的芋圆嚼劲十足，吃在口中好像怎么嚼都不过瘾，舍不得停下来。
同样用牛奶做成的布丁入口即化，带着凉意，顺着喉咙就滑进了肚子。
再喝一口牛奶，茶叶、桂花、牛奶的香气融汇在一起，在口中迸发出无穷的香气！
太好喝了！
晏语琴顾不上大家小姐的礼仪，转眼杯子中就只剩了个底。
再吃一块口感密绵密的栗子糕，她心满意足地将自己丢进了同样软的沙发中。
夕阳恰到好处地来临，透过没有阻挡的栏杆，照在了她身上。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她握紧了拳头，一定要拜白晚落为师！
*
夜幕降临已有一段时间，酒楼人群终于逐渐有了散去的迹象。
伙计找到短暂空闲了下来的白晚落。
“掌柜的，白日那姑娘还在四楼等您呢。”
“我知道了。”她没多说其它的，又转身去了厨房。
她走后，伙计疑惑地捅了捅路过的阿明。
“阿明妹子，你说掌柜的明明有收徒的意向，为什么要让我们说她不想收徒呢？”
阿明顿住了脚步，先看向方才被触碰的手肘。
这里除了掌柜的都不知道她从前的经历，和她相处起来也不会小心翼翼，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害怕了。
这样的转变让她忍不住内心雀跃。
“大概是希望能找到真心想跟着她学本事的人吧。”
“啊？谁会不是真心想学？要不是我对厨艺一窍不通，我也想学，那可是厨神啊！”
说着，伙计眼中迸发出仰慕的光芒。
阿明摇了摇头道：
“也得分这份真心是为了什么吧，有些人确实是真心想学，但只是想拿这份手艺去赚钱罢了。”
她撇了撇头，又道：
“虽然想赚钱没有错，但掌柜的应该是希望，在用这份本事赚钱的同时，那个人是打从心底喜欢做这件事的吧……”
“哦……”伙计似懂非懂，“诶，那你怎么不跟掌柜的开口？我看你不是对厨艺挺感兴趣的？”
我？
阿明愣了一下。
我这样的人，可以吗……？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酒楼打烊，白晚落终于去见了晏语琴。
晏语琴几乎在酒楼待了一整日，但她没觉得无趣，吃吃糕点，喝喝奶茶，舒服的沙发旁还有书架，以往她在家不愿看的书，居然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啊！白掌柜！”
看见白晚落她赶忙站了起来。
“姑娘好。”白晚落浅笑点了点头，直接道，“我想，我的伙计应当告诉过姑娘了，我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
“白掌柜可否告知原因？”
“比起我的原因，不如姑娘告诉我，为何非要跟着我学习厨艺呢？我观姑娘的衣着，家世必定不凡，想来定有更好的选择。”
“没错，我是有更好的选择，但我不喜欢！”晏语琴认真道，“我不喜欢吟诗作对，不喜欢琴棋书画。我觉得比起这些，做菜更有意思！”
“京中有不少大厨，姑娘找他们学就是了。”
晏语琴闻言露出了愁容。
“家父本就不想我做这些，因为看到白掌柜的成就才好不容易松口的，若是跟着别人学，他定不会答应……
而且，我也想跟着白掌柜学，我想和白掌柜一样，凭借自己喜欢的东西，站在众人面前！”
她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自然流露出的自豪感，让白晚落有一瞬间觉得她和自己很像。
也许这会是这些日子来找她拜师的人中，最好的一个选择……
但她还打算考验考验她的心性，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不想对方只是三分钟热度的人。
“那只能让姑娘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