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我的事,我自然该来。”说完这一句,她看向众人,“适才我在门口待着,因为没脸进来,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不必胡乱猜疑,我也不想隐瞒大家,我的确给南家丢脸了。”
“姐……,那不是你的错。”
南笙为她争辩,可她的争辩很是苍白无力,只那句‘我的确给南家丢脸了’,就已经坐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胡家太太冷笑道:“亏得你还有几分良心,知道把真相说出来,让我们家岚哥儿不必等你耽搁着,从今往后,南家与胡家就没有亲事这一回事了。”
说完,胡家太太想拉着胡岚离开,南诗却叫住了胡岚,“等等岚哥哥,我想听你对我说句话,成吗?”
胡岚的纠结和缄默落在南诗眼里是致命的伤害,让她觉得自己这一路的艰辛都变得毫无意义。
“有什么好说的?”
胡家太太担心儿子变卦,使劲儿想将他往外拉。
可是胡岚却用力抽回了手,胡家太太气急得了,直接说道:“你要是敢答应她什么,或是中了她的什么计,你阿娘我就当场撞死在你面前。”
胡岚没看他阿娘,而是望着泪流满面的南诗。
他很心疼她,可一想到她被人玷污了,他便如刺梗在喉咙里,浑身难受。虽然不忍心,但他还是说出了很绝情的话,“阿诗,对不起,就当是我对不住你,这辈子我们缘份已尽,你……好好保重吧。”
听完儿子的话,胡太太心里这才一松。
很奇怪,南诗没有像在大门口初听闻此事时那么难过,仿佛她在等着这一场决绝到来似的。她含着热泪静静的看着胡岚,“你……嫌弃我。”
“你现在就是个残花败柳,谁会稀罕你?”
胡家太太抢在儿子前开口,而她的儿子没阻止他阿娘口吐恶言,便是默认。
南诗没看胡家太太难看的嘴脸,还是看着胡岚,“岚哥哥,未来路很长,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南诗浑身的力气似被抽空一样,在看到胡岚被胡家太太拽走后,她才收起最后的骄傲昏在了南笙怀里。
“姐姐,姐姐,你别吓我,快请大夫。”
不论如何,南诗始终是南府的嫡女,她的出现和昏倒立即引起南家一众兵荒马乱。
许姨娘装模作样的请大夫,又是安排人送水铺床,又是安排人近身服侍,这一通作派下来,倒显得她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派头。
等大夫在给南诗诊脉时,许姨娘站在外头打量起乱入的宣瀚主仆来。
她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标致的少年郎君,不仅生得唇红齿白,还带着几分少年郎君的风流不羁,通身的气派也不是寻常人家能见着的,便十分好奇他的身份来。
“未请教你是哪家的公子爷?”
宣瀚最不喜欢与这种耍阴谋手段的后宅妇人论话,但他此时还得耐着性子与许姨娘周旋,“在下姓苏,叫苏大牛,家里做了点小买卖。”
小买卖呀!那就是除了长得好之外一无是处了?想到这里,许姨娘的表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不知道你和大姑娘二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在哪儿认识的你应该最清楚啊,怎么,二乔回来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吗?”
听他提到二乔,许姨娘的表情变了又变,心想他知道得太多了,这可不好!
“倒是说了些,只是我也不曾见过小公子爷,所以不能判定她说的与你是否是同一个人。”
宣瀚干笑了两声,没再作声。
许姨娘拿眼去瞟立在门口操刀而立的颜末,“这位是……?”
“他是我家的护院,我说许姨娘,里屋你们南家大姑娘生死未卜,你是怎么做到有心情对我一个外人盘三盘四的?”
许姨娘尬尴的笑了笑,“我们南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虽然你是二姑娘带回来的客,但如今这府里是我主事,为了安全着想,总得问清楚些吧。”
许姨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客气,正当宣瀚想要怼她一句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形似少年的壮汉。
壮汉?
不如说是很肥的大胖子,他立在门口,想提脚迈过不高的门槛都很吃力,印象中他听南笙提过她有个弟弟,但这个弟弟被猪油朦了心,被许姨娘哄得团团转。
“才哥儿,我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厨下给你炖的大肘子吗?你不好好在屋里等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许姨娘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孩子的关爱,可在这么胖的人面前提到大肘子,实在就不让人讨喜了。
“我听说大姐姐回来了,请了大夫,我过来看看。”
南才终是迈过了门槛,却被累得气喘不停。
“还不是因为你姐姐落入匪窝的事被胡家人知道了,胡家人又跑来退了亲,还当着你大姐姐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她身子不干净了,不配进胡家的门类类的,这才把你大姐姐给气着了。哎,真是造孽哦!”
宣瀚亲眼看着那个小胖了里的光在听到许姨娘的话之后渐渐黯淡了下去,他低下头,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甚至看到一丝他后悔到这屋里来的情绪。
这个许姨娘,三言两语的,挑拨本事很厉害啊!整番话半句废话都没有,而且听起来都很随意没脾气,却句句直戳要害!
他忍不了了,直接朝那小胖子招了招手,“你,过来。”
南才闻声微微抬头,看着屋里这个陌生的哥哥,没动。
宣瀚又说了一次,“叫你过来就过来,男子汉要有骨气,别动不动就把头低下,像什么样子。”
这是他小时候做错了事,太子哥哥训他的话,此时用在南才身上,也算是旧学现卖吧。
南才走了过去,宣瀚坐着,他站着,也没比宣瀚高多少,就是他这一身的肥肉,看得宣瀚啧啧称奇,“听说大姐姐回来了,高不高兴?”
南才轻轻点了点头,许是想到了许姨娘的话,又要把头低下去。
“你看着我。”
南才又抬起头看着宣瀚,听着他对自己说:“你姐姐多好的人啊,可是她是个姑娘家,毫无还手之力才会被坏人欺负,胡家要退婚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宝,赶明儿我替你姐姐寻个更好的夫家,气死胡家那帮瞎子,你说好不好?”
谁不知道胡家是这鲁县数一数二的丝绸大户,与胡家联姻就是想着南家也能在丝绸上有所建树,这鲁县除了南家便是这胡家了,这个小商贩子还说给诗姐儿寻个更好的夫家,真是大言不惭。
“我说小公子,说假话可是要会出代价的,我看还是让才哥儿老早就认清现实的好,省得将来还要再受一次辱。”
“本公子说话哪儿轮到你插嘴了,你再不经过本公子的同意插话,仔细本公子丢你出去。”
宣瀚一记凌厉的眼神迸过去,惊得许姨娘莫名的冒了一身的冷汗。
不是,这是谁家啊?他怎么敢这么嚣张,当她这些年来在南家执掌中馈担的都是虚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