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妈去而复返已经是天快黑的事了,她见到许姨娘立即将自己如何办的差事给作了交待。
然后又说:“快马加鞭,明日下午应该就能传到老太太耳里,依奴婢看这两日姨娘定要稍安勿躁,万不能再折腾出动静来惹怒大老爷。”
天知道此时的徐姨娘有多不甘心,她在南家横行霸道这么些年,突然让她缩起拳脚,她如何愿意?可形势往往比人强,目下她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还有桩事得与丁妈妈商量,许姨娘寻了个借口将南雅给支走了,确定门口无人,才关起门来对丁妈妈说道:“老匹夫还留着后手,肯定还想着要怎么对付我。今日釜底抽薪,已是伤我筋骨,就是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不成,我可不能坐以待毙,你悄悄在府里转转,看有没有还能用的人给朱管事通个话,让他赶紧把能存的银子全都存进银庄去,万不能让老匹夫查出端倪。”
跟在许姨娘身边那么些年,对于她的一切丁妈妈都了如指掌。听完这句话,丁妈妈想到个么不禁皱起了眉,“姨娘别怪奴婢多嘴,原是老太太挑的陪嫁,姨娘才放心用朱管事一家。可这朱管事却是个有野心的,要不是咱们俊哥儿年纪小,他都敢妄想让俊哥儿娶他姑娘二乔做奶奶。现如今他把控着姨娘经年的体己,姨娘已经许了他们一家莫大的好处,他竟妄想姨娘赏个他庄子和田地,让他去做地主老爷。姨娘要是不答应,他还敢威胁姨娘要把姨娘有自己体己的事捅到大老爷面前去,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实在是喂不饱的白眼儿狼。”
她何曾不是想到这事就糟心?二乔还没回来,她就一直在想要怎么解决掉二乔,毕竟她对南诗因何被匪徒掳进镜儿山这事太清楚,绝不能活着。可朱管事在她想对二乔下手时快她一步救下了二乔,这才让二乔活下命来。
丁妈妈再把声音放低了很多,“姨娘,朱管事一家子人要是活着,对姨娘而言个个都是隐患。”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被困在南家束手束脚,有心取那一家子的性命,手也伸不到那么长啊!”
前头铺垫了那么多,丁妈妈终于等到了许姨娘这个问题,“奴婢让人回许家报信时,把姨娘这份焦虑带给了老太太,想来老太太定会想办法替姨娘分忧的。”
今日不同往日,先前她还能在南家大施拳脚,自然用不着娘家帮着出手。现在的确只有丁妈妈这个法子替她脱困。
“近日我被府里这些破事烦得乱了心神,还是丁妈妈你替我想得周到,真由阿娘出手,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傍晚,麻嬷嬷去给南笙送晚饭时偷偷去见了一趟宣瀚,转达了南文渊的话。
“……若是苏公子有什么难处,尽管可以提,我们大老爷能满足定不会推辞,只求苏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家笙姑娘。”
看看,来了吧。
宣瀚持起一个雨过天青色的茶杯,像是在专注的欣赏着。
他不作声,麻嬷嬷也不打扰,静静的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宣瀚才道:“你们笙姑娘的意思呢?”
“笙姑娘年纪小,虽说是在外头经历了些是非,可到底涉世不深,自己能拿什么主意?还是我们大老爷做主的好。”
和他今日白天预想的一样,南文渊在开始为南笙谋前程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大老爷,就说我要考虑一下。”
麻嬷嬷却不想无功而返,劝了一句,“苏公子,听我老婆子一句劝,我们笙姑娘虽然大多数时候长在外头,可她到底是南府的嫡女。如今嫡长女走了,南家不能再没有嫡次女。老婆子看得出来,苏公子是个心存良善之人,应该能明白我家大老爷的一番苦心。
“还有,我家大老爷其实很清楚他自己中了毒,只是这些年他心如死灰,一心只想求去,才放任毒愫入体。”
如此,他应该清楚自己活不了多少时候了。
看宣瀚长时间没有开口的意思,颜末便请麻嬷嬷离开了。
他回来时正好看到宣瀚掏出那张卖身契,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颜末,“这卖身契当初那丫头是为了救二乔给签下的,后来知道了二乔是许姨娘的人,你说她知道真相后有没有后悔过?”
这颜末哪儿知道?
不知道,所以不回答,可他有件事却是很清楚的。
也就是这卖身契一旦交出去,他的二皇子殿下便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
五日后,贺风从静慈庵回来,告诉宣瀚说:“二乔昨夜遇刺了,她老娘为了救她被人捅了一刀,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到底出什么事了?二乔不是要嫁人了吗?怎么会被人行刺?”
南笙从门口路过,刚好听到贺风的话,立即冲进来。
要不是因为南笙,他也没空去管那些破事,所以贺风也不避讳南笙,直言道:“二乔的婚事原是定在一下个月月初,她老子娘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就准备明日起程呢。昨儿二乔娘到静慈安去看她,夜里便歇在了静慈庵,母女俩正说话呢,庵里突然进了几个刺客直奔这母女而去,二乔当场就被砍了一刀,二乔娘为救她被刺客一脚踢到地上,当场吐了好大一口血。要不是我出手快,二乔现在的尸体都冷硬了。”
“抓到刺客了吗?是谁动的手?”
南笙问得焦虑,贺风笑着看向她,那笑却是冷沁沁的,让人看着很不舒服,“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
南笙从麻嬷嬷那里得知了阿爹有意替她向苏大牛赎身的事,心思有几分恍惚,此时被他问得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本事挺大,被阿爹禁了足还敢如此放肆,看来她是知道我会用得着二乔的。”
“许姨娘的手段比不过你阿爹,这件事不过是她请外援的结果。”
宣瀚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敲面,那是他的习惯,南笙却看得出神,只觉着他的手指纤长且细,像竹节一样,真的很好看。
“外援?”
怎么回事?这几日是没怎么说过话,他怎么觉着南笙的智商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