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依旧义愤填膺,门外的婆子回话道:“奶奶,太太,姑爷来了。”
来得正是时候,甘氏正好有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快请进来。”
韩子鑫一迈进门就感觉屋里的气氛不对,他也是头一回见甘氏,自然要客气规矩的拱手行礼,“小婿请岳母大人安,岳母大人有礼。”
“不敢不敢,贤婿还是快快请起,我可受不住你这么大的礼?”
怎么头一句话就如此刻薄?韩子鑫立即警觉起来,可以肯定自己来晚了。但见南诺脸上的泪痕未干,翠娇站在岳母大人面前一副回话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应该被翠娇给说出去了。可说出去了哪些事?韩子鑫心里还没有谱。
他的脑袋里一时有些乱,不敢抬头看甘氏。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甘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女婿是不是觉得我女儿是非得塞给你家的?才叫你们家人这般欺负?”
“岳母大人恕罪。”
不论如何,先道歉再说,“小婿的确是怠慢了阿诺,但请岳母大人放心,小婿保证往后绝不会让阿诺在国公府受委屈。”
“你说的话能算话吗?你又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明知道诺姐儿受了委屈,昨夜依旧宿在了西跨院儿,莫不是当真觉得我家诺姐儿好欺负吗?”
这件事果真没有瞒住,甘氏说的是事实,韩子鑫无言以对。
“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家诺姐儿呢?”
甘氏继续输出,南诺虽然听着心里很舒坦,但她也觉得自己可以适当为韩子鑫求求情,不能让他觉得自己阿娘来了,有阿娘撑腰了,就不顾他了。
“阿娘,夫君没有欺负我,您别误会他了。”
甘氏恨恨的瞪了一眼南诺,“我误会他什么了?你今早起来都没照过镜子吗?韩女婿,你是不是还没看到过诺姐儿脸上的巴掌痕迹呢?要不是我今日撞见了,你们是不是就把这件事给瞒下去了?要不是你身边的使役不忿,出首相告,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果然,南诺是贤惠的,是她身边的女使作怪。
“岳母大人恕罪,这件事的确是小婿的不对。”
“昨夜宿在西跨院儿是你的不对,可动手打人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替别人承担这个责任?当初得到你要娶平妻的消息,我和诺姐儿他阿爹就觉得这门亲事不若退了吧,不能让我的诺姐儿受这样的委屈。可我们更知道诺姐儿为了与你的这一桩亲事都付出了些什么,她每日在家盼星星盼月光,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嫁于你,与你白头到老恩爱一生,谁知道你半路弄个平妻出来。我们实在不忍诺姐儿对你痴心一片,才没有执意退婚,想着对方是知州家的姑娘,应该是个通情达礼的性子,定会如我家诺姐儿一样,是个能容得人的人。没想到自成婚起就一直霸占着女婿你,你才在诺姐儿这里宿一夜,那知州夫人就敢往我们诺姐儿脸上煽巴掌,女婿你自己说,你像话吗?”
甘氏字字句句都是在控诉,她控诉得越多,韩子鑫听得心里就越是内疚。
南诺紧张的看着甘氏,她想起身去护着韩子鑫,可是她腿脚不便,才往上撑起半个身子,剩下的整个身子就全都摔在了地上。
惊得韩子鑫立即前去将她扶住,“阿诺,你没事吧。”
南诺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然后扭头对着甘氏说:“阿娘,你别怪夫君,夫君肯定有他的苦衷。女儿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就会相信他,阿娘放心,夫君都向您保证了,往后他定能好好待我,不会让我受委屈了。”
这个保证只是情势所逼,他不一定真的做得到啊,可是看到南诺认真的眼神,那么相信他的语气,韩子鑫只觉得一阵阵心虚。
“你护着她做什么?”甘氏的眼神里透着恨铁不成钢,“你受了委屈,为什么要还要替他求情?诺姐儿,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咱们家权势虽不及知州府,可你也是阿爹阿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我们几时动过你半根手指头,现在嫁了人却在这里被人煽打。诺姐儿,此事让你阿爹知道了,他那么疼爱你,得有多心疼啊?”
南诺靠在韩子鑫怀里,一副对不住阿爹阿娘的愧疚模样,她只知道哭。
“岳母大人息怒,小婿是真的知道错了。”
不论如何,先安抚住甘氏再说吧。
“阿娘,女儿相信夫君,求求你不要责备他。”
南诺声音悲悲切切,听得让人十分动容,再一次让韩子鑫坚定的心有所动摇。
与此同时,外头又响起仆妇的声音,“太太,二爷,大奶奶,二奶奶身边的巧春来了。”
一听巧春来了,韩子鑫就眼皮直跳,他这里还一脑门官司呢,巧春来干什么?韩子鑫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巧春在外头听见了,直接回话,“回二爷,我们姑娘身体不适,想请二爷过去看看。”
“身体不适就去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什么用?”
是不是因为知道她到了东跨院儿来,让楚心柔吃醋心疼了?韩子鑫也心疼,可他又清楚自己必须先把甘氏给哄好才行,否则今日这场训叱不知道几时才会结束。
巧春没想到姑爷会这么说话,一时间她脸色极为难看,“姑爷,我们姑娘真的病了,她刚才都昏倒了,奴婢才来寻您的。”
“我都说了,去找大夫。”
没一会儿,巧春就走了,甘氏还算满意韩子鑫的处置方式,可南诺却在此时贤惠的说道:“夫君,巧春匆匆赶过来,肯定是心柔妹妹真的病了,你还是过去看看,万一她有个什么不测,我怕无君后悔。”
甘氏还在这里呢,他哪里真敢走去西跨院儿看楚心柔?
“岳母大人难得进京一趟,我自是得好好作陪,心柔那里我已经命巧春去请大夫了,不会有事的。”
她明明在韩子鑫的眼里看到了担忧的神色,他却还是执意留在这里陪自己,真是虚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