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上一家就是这样,这一家又是这样,赵甲简直要被气疯了。
怒极之下,一脚将屋里的桌椅踹翻,唾了一口唾沫过后,恶狠狠的瞪着向二柱夫妻两个,“一个个的,都跟我做对是不是?”
向二柱夫妻两个被赵甲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二柱媳妇本能的惧怕起来,紧紧的靠着自家男人,都不也抬眼看向二柱的眼睛。
“你们搜已经搜过了,家里有些什么东西你们都瞧见了,何必还要为难我们?”
因为有在驿馆住过的经历,向二柱现在虽然惧怕赵甲,但多少还是有些底气在的。
“是你们为难我,一个个的不交税粮,交不起税粮也不上交税银,你们不交,让我拿什么去交差?”赵甲徒然似笑非笑的嘲讽的看着向二柱夫妻,“这样好了,我替你们想个主意,我也认识个几放印子钱的人,我替你们做主了,你们交不上来的税银就让他们替你们交吧,你们就只需要往契约上按个手印就是了。”
放印子钱的?那这不跟明抢有什么区别?他们哪里惹得起那些放印子钱的,他们个个都是流痞,只会比官府来得更过分。
二柱媳妇吓得脸色惨白,向二柱迅速反应过来,甚至有些埋怨院子里不是坐着两个人吗?为什么不来帮帮他们,就这样看着他们受欺负?
“不,不成,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可由不得你。”赵甲似乎铁了心要这么干,他几步走到向二柱面前,快速把刀划破他的手指,随即又撕破他身上的衣裳作纸,拿着他的手就开始在那块破衣裳上开始写契约。
二柱媳妇惊怵之下,吓得动弹不得,向二柱本身身体就没有恢复,也只能任由赵甲摆布。
很快赵甲就写好了一纸契据,并让向二柱按了血手印,然后得意站起身,说:“看看,这不就成了吗?田季,你说我怎么刚才在上一家没想到这么个好主意,走,咱们快回去也按此法处置。”
田季当然不会阻拦,闹得越大越好呢。
“是,甲哥。”
等到赵甲等人走出去,二柱媳妇才反应过来,她发了疯似的追出去,刚迈出门槛,因为脚下着急,整个人都摔到院子里。
“阿娘,阿娘……。”
顺女和福哥儿立即围上去,孩子们着急了哭了起来。
二柱媳妇抬起头,正好看到小梨出现在门口,她顿时大喊,“小梨,拦住他们,别叫他们走了,不能让他们走。”
碧青只知道家里出了事,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赵甲田季等四个捕快,又看了看艰难爬起来的二婶母。
“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小梨来了,他们两口子没办法请动院子里这两尊大佛,小梨是不是就可以?
是以二柱媳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指着那四个捕快就说:“小梨,他们强迫你二叔签了印子钱的契约,他们想找放印子钱的掮客拿银子,然后把这账算在你二叔头上,小梨啊,那些放印子钱的掮客个个都不是好惹的,真让他们出了这个门,我们家往后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那四个捕快看到碧青一出现,脚下也停了,再听了二柱媳妇的话之后,仿佛在嘲笑这些人真是自不量力。
“如此兴师动众,我二叔倒底欠你们多少银子?”
“不多,也就二十几两。”说完,赵甲将那块血迹还未干的印子钱契据在碧青面前愰来愰去,“你若是能替这家人把银子还了,现在就给银子,若是还不了,就赶紧滚开。”
她不是才给了二叔一百两银子吗?为什么不拿出来?
碧青暗恼二叔一家子要钱不要命,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一直作壁上观的两个侍卫暗中朝她摇了摇头。
碧青也怕自己暴露身份为公主殿下招去麻烦,可二叔一家被欺负得这样惨,难道真的要坐视不理吗?在她犹豫之际,一个捕快就将她扯开让出一条路来,然后就见赵甲田季等人,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张里正也赶到了,看着院子里一片愁云惨淡,他很奇怪为什么小梨没有出手帮忙?她不是服侍钦差大人的吗?之所以会从王有康家赶过来,也是想看看小梨会不会有办法,至少搬出钦差大人也好吓吓这帮披着人皮的蓄牲啊!
可是小梨什么都没做,这让张里正有些失望。
二柱媳妇嘴上不说什么,但瞪着碧青发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她此时内心的愤怒和态度。
碧青有些过意不去,她往二柱媳妇面前走去,“我不是给了二叔银子吗?为什么不拿出来抵账?”
的确是拿了银子给他们家,可这关乎银子的事吗?二柱媳妇瞪着小梨说道:“乡下人,存几个钱容易吗?而且这税银根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他们那帮蓄牲上嘴皮子碰下嘴破子就想让我们拿银子交出去,哪儿有那么容易?”
原来根源在这里,“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二柱媳妇看着碧青继续冷笑,“你现在是住在福窝里,不知道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的故事,银子和命,都重要。”
二婶母倔强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碧青的内心,她并没有自视甚高,更没有自觉高人一等的虚荣,那为什么二婶母要这样想她?
碧青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张里正上前问,“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印子钱,什么印子钱?”
二柱媳妇就把事情的经过以及是谁人的主意给说了,张里正一听,整个人如同雷劈一般,嘴里直骂道:“真是蓄牲,蓄牲都不如哩,那有康媳妇才缓过来,他们这要是再倒回去,岂不是真要逼出人命来?”
张里正说完,又转身跑出院子。
碧青也担心,正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时,院子里的两个侍卫终于有了反应。
这二人一个叫余兴,一个叫洪玉。余兴站起来说道:“我跟过去看看,你们稍作准备,按那帮捕快的速度,应该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完事,咱们很快就回府城去。”
在场除了洪玉,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
碧青疑惑的看向洪玉,“洪玉大哥,余兴大哥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