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县令微微躬着腰离了驿馆,他在这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钦差大人的召见。他心里十分纳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得罪了这位钦差大人?可又想自己不但连钦差大人的面没见话,话更是不曾说过,哪里就得罪他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况县令回到县衙,一踏进二门就觉得肚子饿了,刚吩咐人给他送些吃的到书房去,就见着自己的小舅子朱允毅朝他走来,他疑惑的开口,“你不是说今日在哪儿有个诗会要去参加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出门?”
朱允毅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宜说话,便拱手笑道:“姐夫,咱们书房叙话。”
看小舅子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况县令心里直乏嘀咕。二人进到书房,他又将左右摒退,这让况县令心里更警惕了,“你小子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我可警告你,趁早把麻烦解决掉。现在钦差大人在县城里住着,你可不能在我的政绩上抹黑。”
朱允毅本来是不将肖老爷的话放在眼里的,可转念一想还是小心为上,便又从去往诗会上的路上折了回来,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姐夫回衙了。
“姐夫,小弟的确是有事情向姐夫打探。”
这个小舅子由小到大一直被自家媳妇给宠着,只要闯了祸捅了蒌子她都给收拾,弄得他现在也跟着给他擦屁股,真是个麻烦精,“你真又捅什么蒌子了?我老早就警告过你,安分些,安分些,你真觉得你姐夫我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不会被摘,脑袋不会掉是不是?”
“姐夫,姐夫,您冷静些,先听小弟把话说完嘛。”自从出了九龙镇那件事,他姐夫总在他姐姐不在的时候敲打教训他,弄得他现在在外头都束手束脚的,想干个什么事都得三思而后行,“是这样的,早晨小弟正准去诗会,没想到在县衙门口遇到了肖老爷和刘老爷二位世伯,他们一开始是来找姐夫的,结果刚巧和姐夫错开了没见着姐夫,便拉着我到茶楼叙话。原来是肖老爷的儿子肖从光昨日被人打伤,伤得厉害,据肖世伯说那些打伤肖从光的人是冲着王记杂货铺的事儿去的,他派人跟踪那些人也跟丢了,十分担心有人会把当年那件案子又给翻出来,这才找到刘世伯一起到县衙找姐夫你,想问问最近可有人到县衙重提这桩案子,或者周边诸县可有人提及这桩案子?”
王记杂货铺?
一提到这桩案子,况县令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这观泽县本来就不大,日常能有多少事发生?偏偏自己这不学无术的小舅子给他狠狠的上了一课,捅出那么大一桩祸事出来。当初他就是想要禀公办理的,可是自家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加上其余几个共犯都有家世背景,而且上头还有知州大人擎天护着,他这才与众人同流合污,昧着良心干了这么一件事。
这两年这桩案子就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针,谁提就是把那根针往他肉里死按。今日好死不死真有人提起,况县令整个人都恍惚了,“别的县我不清楚,但观泽县境内尚无人提及这桩案子。当初不是仔细查过王氏一家的底吗?他们是外来户,在本地根本没什么亲戚,怎么会有人替他们出头?而且就算要出头当年怎么不出头,现在那王春杰都在牢里关了那么久,他们才冒头是不是晚了些?”
这话听着耳熟哩,的确,肖刘二人也说过,朱允毅说道:“小弟也是这样觉得但肖老爷觉得儿子受了重伤,得了天大的委屈,想让小弟给姐夫传几句话,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衙门里的人仔细找找线索才好,毕竟王崔氏业已被他们给救走了。”
那就是说王崔氏就是一颗隐形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况县令脸色难看的盯着朱允毅,明明是他闯下的祸事,偏偏这人没半点祸害了他人的觉悟,反倒是他时时提心吊胆,好不郁闷。
“罢了,此事我会拿主意,还有事没有,没事就出去。”
朱允毅也看出自家姐夫心情不好,料想是在钦差大人那里遭了教训,他自以为是的为况县令拿起主意来,“姐夫,你是不是在钦差大人那里挨训了?不是小弟我说你,你就是太古板了,不懂得变通,你想把钦差大人哄高兴了还不容易吗?咱们观泽虽然小,但该有的美人美酒美食你连着上啊!”
“住口。”
况县令怒目而视,气得恨不能把自己这混蛋小舅子煽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见着县令姐夫发了火,朱允毅真不敢多呆,转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况县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心情给平复下来,冷静过后,真担心有人对当年九龙镇上的案子动心思,立即又派人到处打听。
五日后——。
这五日很多人日子都不好过,况县令是日日到驿馆请安,日日都见不着钦差大人。
而自从知道钦差大人到了观泽县,几十里外的凉州知州心里也极为不踏实。儿子自从去了章州就一直没回来,章州知州一出事,他已经猜到自己儿子有可能就在钦差大人手里。是以钦差大人一入凉州境内,他就派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偏偏就是不见儿子的身影。
大江氏日日头痛不已,见不着儿子,药石罔效,只有见着儿子才能不药而愈。
身边的女使又一次扶着她去见楚惊虹,楚惊虹眉头蹙得能夹死蚊子,“你不在屋里好好养病,又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没看到我这里有那么多公务要忙吗?”
“我且问你,是你的公务重要还是儿子重要?浮生都失踪那么些天了,你还有心情处理公务,你是不是打算放弃浮生了?”
听得此言,楚惊虹直觉一个头两个大,“你几时看见我放弃浮生了?不论如何我也是一州之长,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围着儿子的事情转,放任公务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