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现在并不是很想见楚心柔,可碍于除却婆媳,她还是她的姨母,这才没法子避得开。
“你这身子不好,不是让你多在自个儿院儿里歇着吗?怎么还到处乱走?”
一提到她来婆母院子里的目的,楚心柔的鼻子就忍不住发涩,眼眶当即就红了,“婆母,快过年了,我实在担心母亲,想出府去看看。”
小江氏闻言,当即便露出一脸为难。
楚心柔的眼泪涌出眼眶,她轻轻跪在小江氏面前,“且不说我父亲如何,姨母,我母亲那人你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她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极少有不顺心的时候。可如今呢,她住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家里从前那些老仆人都遣散了,没一个她使唤起来得心应手。眼看就要过年了,因为父亲的事母亲成日忧心,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想到柳条巷子去一趟,帮着母亲收拾收拾,不论如何,这个年好歹总得过去。”
楚心柔声声可怜,小江氏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也是真的心疼楚心柔。
可在整个家族利益面前,她的那点怜悯之心早就被镇国公给警告过了,她不能拿整个镇国公府和她孩子的前程日子冒险。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阿娘要是知道了定然很欣慰。可是柔姐儿,你娘家的事你也清楚,但凡沾上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罪,你现在已经是我镇国公府的媳妇,凡事还是要多替镇国公府想想,别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
楚心柔难以置信的看着例来对她慈怜的小江氏,万万没想到能从她的嘴里听到如此绝情的话。但此刻的她也很清楚,自从楚家出事,她就没有再撒娇或是任性的资本了。
既然小江氏把话说得这样难听,那肯定是心里笃定不会再管楚家的事了。
“你起来吧,我也乏了,让女使扶你回去歇息吧,近期无事就好好在房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走了。”
对于小江氏的徒然冷漠和疏离,楚心柔不仅不习惯,还觉得受到了屈辱。
但她不敢表露什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她走之后,小江氏身边的方妈妈叹了口气,说:“从小表姑娘多活泼一人呐,现在竟也觉会了忍气吞声。”
“时移事异,由不得她不长进。”小江氏挥了挥手,示意女使们将东西都拿下去,“你还是多备一份年礼吧,悄悄给柳条巷子那边送去,诚如柔姐儿所言,姐姐的日子,不好过啊!”
现在整个镇国公府都紧绷着,方妈妈言道:“夫人,这样做要是让国公爷知道了……。”
小江氏不由得一阵沉默,最后说道:“罢了,当我没说过吧。”
楚心柔难过离开小江氏的院子,或许是因为悲愤的刺激,她走得很快,后来的巧春还要使劲儿还能追上。眼看着过了假山石洞门,楚心柔突然与拐弯处的一人撞在一起,那人惨叫一声迅速倒地。
“啊……。”
这一声叫喊将楚心柔惊回了现实,她捂着口鼻大气都不敢出。
而倒在地上的南诺则护着肚子,脸色煞白,一旁的翠?吓得快哭出来了,“姑娘,没事吧,姑娘。”
“翠娇,我肚子痛,我肚子痛,啊……。”
翠娇猛地抬起头,气愤的冲着楚心柔喊,“鑫二奶奶,你为什么要撞我家姑娘,你不知道她怀着身孕吗?”
追上来的巧春也吓傻了,她赶紧扶着摇摇欲坠的自家姑娘,“姑娘,你怎么样?”
楚心柔看着南诺越来越白的脸皮子,双腿软得厉害,“不是的,我没有要撞她,我不是故意的。”
“好痛,翠娇,我好痛。”
南诺的五官都扭在一起了,落在众人眼里肯定痛得很厉害。
翠娇再也顾不及其他,扯开嗓子就喊,“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我们奶奶出事啦。”
很快,楚心柔撞了南诺的消息就在镇国公府不径而走,她人已经被赶来的婆子扶回了东跨院儿,小江氏得到消息,真是半点也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往东跨院儿去。
“大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和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见夫人急得不行,方妈妈出言宽慰。
小江氏边走边无奈说道:“派人去通知鑫哥儿了吗?”
“已经去了,人还没回来,估计还没通知道。”
方妈妈如实回答。
一进东跨院儿,就见楚心柔站在庭中缩成一团靠在女使巧春怀里,那惊弓之鸟的模亲直看得小江氏眉头紧锁。
发现小江氏来了,楚心柔忙走上前极力为自己辩解,“姨母,我不是故意要撞她的,我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一听这话,不论是小江氏还是方妈妈都不由得看楚心柔的目光变了又变。
他们镇国公府娶平妻这事儿,京城谁人不知道?南诺已经能点头上楚心柔与她平起平坐,已经够大度的了。但她大度不代表她好欺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固宠的希望,是她能维护好与鑫哥儿关系的唯一筹码,她是疯了吗?会自己往楚心柔身上撞?
“巧春,看好你家主子。”
说完,小江氏与方妈妈进了寝屋。
看着姨母决绝的背影,楚心柔崩溃到了极致,她拉着巧春的手,一个劲儿的问着:“她不信我?她为什么不信我?”
巧春因为晚来一步,并未看清事发时的真相,便只能由着翠娇说话。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先前从国公夫人屋里出来,她家姑娘的确走得很快,她之所以没追上就是因为加紧脚步追赶时滑了一跤。等她爬起来再追上去时,就出事了。
所以,现在她也说不定自家姑娘是不是撞了人?
可看到自家姑娘慌成这样,她也很不忍心,“姑娘别怕,姑爷,姑爷一定会相信姑娘的。”
“对对,对对,还有鑫哥哥,他一定会相信我的,他一定会的。”
此时寝屋里,大夫正为南诺诊着脉。小江氏一进门便急急来到床前,她看到南诺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额间全是冷汗,一旁的翠娇神色焦急又忐忑。
“怎么样了?”
小江氏问。
翠娇一见小江氏,眼泪立即就下来了,“夫人,您可得为我们姑娘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