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悯重重地朝南姑母磕了个头,“母亲,儿子想过这个问题了,大哥和二哥都已成婚,他们肯定会有子嗣传承咱们这一房的荣耀,少儿子一个也没什么要紧。”
话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南姑母还是很不忍心自己的小儿子膝下无子,是以迟迟不肯开口应下这桩婚事。
萧悯跪走到南姑母面前,伸手摇着她的裙摆,又是苦求又是撒娇,“阿娘,儿子求求你了,你就应下我吧。”
良久之后,南姑母一声长叹,终是拗不过儿子,“罢了,依你就是。”
萧悯欣喜不已,又朝母亲磕了两个头,“儿子谢谢母亲。”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南姑母下起了逐客令,“你且下去吧,之后的事情自有为娘来替你安排。”
支走萧悯,南姑母的眉头怎么也散不开,杨嬷嬷宽慰一句,“姑奶奶你既是答应了,这就是桩喜事,不必再烦恼了。”
“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三兄弟之中,我多疼悯哥儿几分,总觉得这桩婚事对他而言很不公平。”
“再不公平,也是悯哥儿求来的,他心里愿意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只有他自己愿意才是最要紧的,南姑母又是长长一叹,“你说请谁去关家开这个口好?”
“适才哥儿不是说关家姑娘点的头是由齐恩候的嫡次女简筱玥简姑娘传出来的吗?那齐恩候夫人可是个有福的人,京中不少权贵世家都找她上门提亲呢,咱们何不也去麻烦她一趟?”
杨嬷嬷建议,南姑母也想到了这个齐恩候夫人孟氏,之所以说她是个有福之人,还得从她去送子娘娘庙拜送子观音说起。老齐恩候四个儿子,现在的齐恩候排行老二,因在军中任职,是四兄弟之中最晚成婚的。老齐恩候在世时兄弟和睦,对谁继承家业这事也没勾心斗角,是以老齐恩候一直没向陛下请封世子,而是让几兄弟商议,谁愿意继承家业,他就到陛下面前去请封世子之位。
他这几个儿子相互谦让,老齐恩候没法子,就说谁要是先生下儿子,谁就做齐恩候府的世子。先成婚的三房偏偏连着生了六个姑娘,一个儿子都没有,老齐恩候怕府中香烟断了,赶紧让没成婚的二儿子娶妻生子。
孟氏进门前就打听过齐恩候府的家风,她心思又豁达,与几房妯娌都相处愉快,成婚次年就给老齐恩候生了个金孙子。老齐恩候见候府有了继承人,这才放心撒手而去。现在二房有了儿子,其他三房也想生儿子,暗中都向她打探怎么生儿子,她也没藏着掩着,直接说她曾去拜过一回送子观音,于是三房妯娌就去拜送子观音,可是不管她们怎么诚心肚子就是没有动静,不得已就把孟氏带过去一起拜。
没过多久,三房妯娌加上她自己全都怀了身孕,到了分娩的时候,除了她生的个女儿,全都是儿子。这下子带孟氏一起去求送子观音生儿子的消息不径走后,那些大家士族想生儿子,好脸面不愿意现身的,都私下里求到她面前,孟氏虽说这是无稽之谈,但又不忍拒绝,实在推脱不了就应下,结果也是一一灵验,是以她成了世人眼中的有福之人。
“你这个提议好,有孟夫人出马,兴许那关家姑娘的身体就能好,还能给悯哥儿生个一儿半女呢。”
京城的流言已经传了那么久了,既然儿子有心,她也不能拖儿子后腿,立即拿了拜贴命人送到齐恩候府去。
齐恩候府的孟夫人自认与寅国公府的四房夫人并不怎么熟络,也就是在某些簪缨权贵的宴会花会上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深交。
“她递贴子给我干什么?也没听说寅国公府有什么宴请啊!”
看着贴子,孟氏心里眼里满是问号,正巧简筱玥在孟氏身边学习管家,听了母亲说是寅国公府递来的拜贴,猜到八成是怎么回事了,“贴子上说什么?”
“说是南夫人明日想到府里来拜会于我,你说我与她素来没什么交集,她拜会我干什么?”
孟氏将贴子轻轻搁到一旁,又指着帐本上一处用朱笔画圈的地方说:“这里错了,再给我算一遍。”
而此蝗简筱玥哪里还有心情学什么管家,看着自家阿娘,实在没忍住,笑道:“女儿好像知道南夫人为何要来拜会母亲了。”
看她笑得狡黠,孟氏抬手一戳她的脑门,“你个鬼灵精,姑娘家家的,你知道什么?”
简筱玥就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和猜测说与孟氏听了,孟氏听后整个人吓得惊呆了,她蹙眉望着简筱玥,“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这样的事你怎敢插手?万一这其中出点什么纰漏,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别因为外头不相干的人连累了你自己的前程。”
“阿娘,你也是最喜欢浅姐儿,难道忍心她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好归宿吗?”简筱玥搁下账本,摇着阿娘的手臂撒娇,“那可是浅姐儿,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最是喜欢她过得好了,就算是拼了一身清誉不要,我也会帮她的。”
孟氏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不过,既然是好事,那倒也不算是给我出难题,只是这件事你不准再出面了,一切有阿娘。”
诚如简筱玥所猜测那般,次日南姑母上门,二人相互寒喧几句后,南姑母就说明了来意,而孟氏呢,因为有心里准备,所以只是面上装作吃惊了下,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寻常。
她说:“关家那个浅姑娘自幼是我家那小泼猴子交好,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是身子不太好,不过这些年吃了不少药,身子比起幼时已经好了很大一截,只要不出意外,定能与萧三公子白头到老的。”
南姑母也就在琼林宴上看了看关浅浅,那时她以为南越会娶她,还想过这孩子身子不好,将来子嗣艰难,万万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这儿媳妇竟落到了自己头上,南姑母心里发苦,但儿子愿意,她也不能真的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