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重新上茶,苏瑜话说得多,一杯茶很快见底。
岳云眉崇拜的看着她,“阿瑜,你真厉害,逼郭夫人当众拒婚,事后就算曲恒要死要活,她也得顾及曲家的颜面不会再跟我家结亲,这样阿芳和我哥哥就有戏了。”
“阿眉,你怎的还这样口无遮拦?”冯夫人心里也松活得很,面上却是要装装正经。
江夫人也笑道:“阿眉是心直口快,你别训她。”
岳云眉调皮的吐吐舌,冯夫人无奈道:“你才是被宠坏的那个。”又对苏瑜说:“一直不曾有机会好好谢谢苏姑娘,当日你在上河县着情相救,才不至于让阿眉尽失名节,我无任感激。”
“是啊,听阿芳说你到了京城,却也没见你到府上来走走,该来走走,也可让我好生谢谢你。”江夫人站在冯夫人身边,同样感激的看着苏瑜。
“我与阿眉和阿芳遇上是场缘份,她们两个都是好姑娘,怎能无故被人毁去清白?”苏瑜说:“想必二们夫人也听说过我是个什么人,阿眉和阿芳不嫌弃还愿与我结交,该感激的人是我。”
她是下堂弃妇这事的确各自听自己姑娘说过,江夫人不知怎么表态,身为武将之妻的冯夫人却是很开明,“我也听说那是苏姑娘自行想法子脱离的火坑,既然心知所嫁非良人,与其忍气吞声苦一辈子,脱离苦海倒是种解脱自在,只是这并非寻常女子能做到的,苏姑娘别具一格,倒令人刮目相看。”
苏瑜倒真没想到冯夫人这样爽直,一时失笑,“我阿娘走得早,如今只得在外祖母护佑下讨生活,真羡慕阿眉有夫人这样开明的阿娘。”
苏瑜的话令在场的人心里发酸,岳云眉拉着苏瑜的手,“咱们认了姐妹,我阿娘就是你阿娘,往后你要是受了欺负,我阿娘肯定会为你撑腰。”
这冯夫人可不敢打包票,但自己姑娘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来,只能顺着说,“阿眉说得对,往后受了委屈就往我们府里来,有阿眉这活宝陪着,你肯定不会无聊。”
“阿娘,有你这样说自己姑娘的么?”岳云眉愠恼。
孙娴身边的春燕迈过门槛进来,“瑜姑娘,大夫已经验看过两个姑娘的状况。婉姑娘只是受到惊吓昏厥,其余并无大碍,嫣姑娘要伤得重些,伤在眼角,伤深见骨,虽是止了血,但往后留疤是肯定的了。姑娘让奴婢过来问瑜姑娘,可是现在打道回府?”
的确不宜再留在候府给江夫人添乱,苏瑜嘱咐春燕回去告诉孙娴,即刻将人送上马车回府。又请江夫人身边的嬷嬷陪着采玉去找孙嬉,因为她也不见了踪影,顺带将孙妨也一并找见。
她又跟江夫人和冯夫人客气了几句,这才由岳云眉送着前往候府门口。路过一个连廓时,正巧碰到孙娴打石圆门下穿过,身后跟着低头搭着脑袋的孙嬉。孙娴很少表露愤怒的情绪,但她此时脸上分明是蕴着愤怒。
除了苏瑜和孙娴,其余四个到候府赴宴的姑娘不知是何缘因都没带女使。所以在马车里照顾孙嫣和孙婉的任务落在春燕和采玉身上,有一辆马车先回去报信,叫人到孙府门口候着,所以苏瑜、孙娴以及孙妨和孙嬉姐妹只能挤在一辆马车里。
孙妨最后出现,是由采玉带人找见的。采玉悄声告诉苏瑜,找见孙妨的地方是在桃花溪边上的桃林里,那时正与一个眉目算清秀的公子爷高谈阔论。孙嬉不是由采玉带人找到的,是准备离开候府的孙娴不小心碰见的。那时她也跟一个华服公子爷有说有笑,正往小径上走,她明明看到那个华服公子将手搭到她肩上,孙婉不仅没避开,竟还羞涩的低头浅笑。气得孙娴拦住她,阴着脸将她带走。
马车里的气氛很不好,孙娴脸上晦暗难变,苏瑜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孙娴。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又觉得多此一问,能将孙娴气成这样,哪儿可能是好事?便索性闭嘴,一切就等到回府再作分辨吧。
回去的路上全部沉默,只有街道两旁的繁华声渐近渐远。
马车一停,掀帘下车。
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孙玉溶老早就等到门口,此时见自己的两个姑娘横着出马车,立即扑上来哭天抢地,“我的嫣姐儿婉姐儿啊,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一副要哭晕的阵仗,她身边的婆子女使赶紧将她扶住,一并朝门口去。
蒋氏不放心自己的两个姑娘也跟着到门口守着,见孙妨和孙嬉好好的,只是脸色不大好,也没往心里去,迎上去,“好好的出去赴宴,怎么个个都根霜打的茄子似的回来?赶紧跟我回青晖院,肯定没用午膳吧,阿娘给你们准备最爱的吃食。”
来迎苏瑜的秀娟则道:“三太太,老太太吩咐了,姑娘们一回来先到瞳晖院去。”
蒋氏不满的瞥了眼秀娟,“知道啦,用不着你提醒。”然后又对自己的两个姑娘和颜悦色,“咱们先到瞳晖院去见老太太,再回青晖院吃午饭,别怕,万事有阿娘给你们顶着。”
回到孙府,孙嬉自然有主心骨,不似在候府那般无助胆怯。孙妨依然觉得蒋氏假腥腥,但有她护着能省些麻烦也挺好。
都有人接,孙娴问秀娟,“怎么不见我阿娘?”
“娴姑娘,二太太在瞳晖院老太太跟前侍候,正等着姑娘们前去呢。”
因着在候府请大夫问过诊,却不方便在候府治疗,故此孙娴那时决定让大夫抓了药派人送到孙府去。在候府耽搁那么一会儿功夫,她们前脚回了孙府,后脚不久就有药童抱着厚厚几包药进了孙府。
那时孙娴等人一并走进瞳晖院,见着周老太太,苏瑜还好,孙娴脸色阴沉,孙妨和孙嬉则直接低了头。
周老太太看着孙娴,“你派人回来说出事了,我瞧着你这一脸的官司,得出多大的事?想气死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章嬷嬷赶紧伸手给周老太太顺气。
余氏则走到孙娴面前,皱眉问,“娴姐儿,别叫大家伙儿着急,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娴头微偏看向孙嬉,“嬉妹妹最是清楚,祖母还是让她说吧。”
孙嬉被点名,睁得双眼老大。她与那华丽公子正相处甚好时被孙娴撞破,回来途中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此事盖过,就算孙娴发难她也能找到极好的说辞,可是她脑子太急,硬是想不出来法子。
孙娴怯怯的看着周老太太,眼神却闪闪躲躲闪闪,心里七上八下极为难安,“回外祖母……。”
在候府已经将事分辨清楚,孙嬉也没必要添油加醋,只说她所见之事,但然,略过她与那华服公子互生好感的事。
除了刚从候府回来的,其他人听得浑身发麻,特别是周老太太,已经不知是怨是忿,差点就背过气去。
“天啊。”余氏愕然的瘫在圈椅上,这溶姐儿是怎么教姑娘的,怎能将她的雍哥儿拉出来充脸面?这种不知轻重,失误便会毁却雍哥儿前程的事那两个姑娘怎么能做出来?“那可是吏部左侍郎家的姑娘,嫣姐儿和婉姐儿怎么能……,阿娘,这可怎么办啊?”
余氏的心揪成一坨,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