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梁氏听不下去这等污言秽语,“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明明就是个黑心肚烂肚肠的蓄牲,如今还想攀扯上我的妤姐儿,你根本就不是人。我今儿把话放在这儿,给你两条路走,其一,要么和离,要么休妻,我给你准备回湖州的盘缠赶紧给我滚出京城去;其二,我现在就去将秋芽的哥哥叫来,抬上秋芽的尸首叫上府里一干人证到京兆府衙门,告你个奸杀之罪。拼了我府里的名声不要了,也要为秋芽讨个公道,叫你下地府去给人谢罪。就这两条路,你现在立即选。”
关志勇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下地府’三个字,除了这个,和离或是休妻都算是轻的,而且他一走了之也不用对秋芽负什么责任,省事呢。傻子也知道怎么选不是?
“既然如此,小婿好像是没得选择了,可岳母大人,小婿有个条件。”
“说。”梁氏特不想跟关志勇废话,恨不能一脚就将人踢出府去。
“我可以和阿妤和离,但我要带欢姐儿回湖州。”
“不行,此事没得商量。”孙妤紧紧的抱着欢姐儿,梁氏直接跳起来拒绝,“文房四宝业与你准备齐全,你现在就写好和离书,签字盖印,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拿上盘缠滚出京城,永远不要出现在阿妤和欢姐儿面前。不然,我现在就出去张罗,咱们京兆府公堂上见。”
梁氏不容商议的态度叫关志勇很是为难,本来他此次到京城,主要目的就是冲着欢姐儿,能缠着孙妤留在京城最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带着欢姐儿回湖州去。现如今只能自己回去,与自己的预期不服,关志勇不想答应。
见关志勇犹豫,梁氏也不给他太多考虑的机会,迈步就往门口去朝外喊,“来人啊,秀娟,你赶紧去将秋芽的哥哥请来,一起带着秋芽的尸首往京兆府衙门去……。”
“别别别……。”一进京兆府衙门,他逼死人命的事还不得以命相偿?那就要真的应了那梦,下地府去被油祸煎炸了。关志勇连忙招呼住梁氏,又忙忙跪到周老太太面前去,“老祖母,求您体恤孙女婿的境况,这要是不能将欢姐儿给带回湖州去,我们老关家可就要真正的绝子绝孙了,所以我是不能没有欢姐儿的。可您看看阿妤,她的身子已然大好,再行婚嫁也是可以有孩子的,何况跟我争一个欢姐儿呢。”
周老太太紧紧握着椅子把手,真是恨不能上前撕烂他这张嘴。妤姐儿什么状况关志勇不知情,不代表她不知情,这话落在妤姐儿身上得多戳心啊?“关家大爷,我家妤姐儿什么性子我了解,在你身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怎么可能还会有婚嫁的心思?她这辈子才是只有欢姐儿一个依托。你却不同,关家在湖州也算是望族,叔伯兄弟都不在少数,随便过继一个不都是你们关家的子孙根?何必非得跟我们妤姐儿争?”
说到这里,关志勇就是有苦说不出了。之前他的平妻就提过个方案,可是他阿爹阿娘与一众族亲关系不睦,担心过继过来的子弟觊觎他家的财产,换句话说,身上没流着阿爹阿娘的血脉,他们就是不放心。
“老祖宗哎,我保证欢姐儿随我回湖州后待她如珠如宝,您就成全我吧。”
关志勇磕起响头,周老太太收了声,梁氏越发逼得紧,不给关志勇喘息的机会,“秀娟,快去请秋芽的哥哥,咱们现在就出门去。”
“等等,等等。”关志勇深吸两口气,心下再三权衡,能将欢姐儿带回湖州最好,但带不回去他也没法子不是?他还年轻呢,他还也想活命呢,料想欢姐儿也不会愿意她的亲阿娘还没活到三十岁就从这世上消失吧。
“岳母大人请慢,小婿答应便是。”
听着关志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不经松了口气,孙妤更是提前流出解脱的泪水。
章嬷嬷捧出文房四宝与印泥,关志勇亲自写下和离书,最后极不甘愿的按下手印。
孙妤将欢姐儿放到梁氏怀里,自己迅速签下名字,并印上指印。
关志勇焉茄儿一般望着孙妤,“不惜以败坏孙家名声为要胁,咱两个好歹夫妻一场,你真如此狠心?”
说起来她与关志勇也曾恩爱过的,那时刚成婚时,偏偏恩爱的日子短得转瞬即逝,在她产下欢姐儿这个姑娘,他不停被婆婆催着催生儿子,更不顾她的身子强行与她欢好时,曾经的恩爱便全都付诸东流了。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们母女面前,等到欢姐儿长大成人,我会告诉她有你这么个阿爹。”这是她最大容度的底线。
关志勇气势洋溢而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
等到这厅中彻底没了关志勇的气息,孙妤拿着和离书,失声痛苦。
梁氏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宽慰,苏瑜从内室里走出来。
“这往后都是好日子了,妤姐姐就当把埋在心里所有的晦气和不如意都发泄出来吧。”
听着苏瑜这话,孙妤的哭音渐渐小了,她伸手握着苏瑜的手,“阿瑜,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可不是,阿瑜,幸好有你出个主意,否则这祸害定然是不会轻易送走的。”梁氏同样感激。昨夜苏瑜身边的雪娇姑娘到玉晖院找到她,告诉她有个可以逼走关志勇的法子。先通府传言秋芽撞桌角寻短丢命,她们再用些手段迷晕关志勇装神弄鬼,弄得他心神生惧,因着秋芽有过一次寻短的经历,想不过再次寻死也不在情在理。关志勇做贼心虚,定然亏心不加细查,可趁着这个空子让她步步紧逼,没想到真的达到目的。
周老太太也言道:“都是一家子姐妹,不说两家话。如今送走了这瘟神,只秋芽这丫头可如何是好?”
梁氏默了默,“终究是我们孙家对不起她,想必这孙家她也呆不下去了。”
“你想给她另外寻个去处?”周老太太问。
“发生在秋芽身上的事这门外的人不知道,门里的人却是都知情的,要想余生自在,那去处肯定得是个没人认识她,知道她曾经过往的地方。”梁氏想了想,觉得这样才是对秋芽最好。
“阿娘将身契还给秋芽吧,再补偿给她一些银子,往后她要去哪里都是她的生活,咱们不干涉,她也没必要告诉我们知道。”孙妤虽然很舍不得秋芽这个贴心的女使,但阿娘的话没错,这样安排才是对她最好的。
“阿娘,您的意思呢。”梁氏征询周老太太的意思。
周老太太叹道:“秋芽只是个女使,先前你与关家的没和离,他就是主子,主子怎么对待奴才都有权力,秋芽就算告到京兆衙门也没理,这个亏只能自己咽。就这样定了吧,去将秋芽的哥哥叫来,好好与他说道说道,再跟秋芽提提,相信她也不愿意后半生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
秋芽的事就这么定了。
苏瑜留在瞳晖院用的午膳,周老太太知道她怀了身孕,席间嘴巴就没停过,一会儿念叨该将袁嬷嬷带来,虽是上了岁数,但记性还不错。一会儿又念叨她不该瞒着她,叫她将中秋宫宴的差使交托出去,别累着身子。
周老太太念了整整一中午,苏瑜守着她睡了午觉,坐上回王府的马车时,耳边还在不停响着周老太太的话,真是魔怔了。
好在孙妤的事总算是解决了,外祖母了了一桩心事,她也高兴。
突然有人拍车身,蝶依警惕的撩帘望出去,是岳云眉的女使花汀,蝶依松了口气,“你怎的不出声,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