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苏瑜了解过了,在大行皇帝还在世时,朝廷自然是另一番景象。韩氏那时还是名门望族,只是渐渐没落,韩氏虽为雍王妃,却又远在成江,力有不逮,如今的韩氏只得一个翰林编撰在朝,又无人提携,听说韩编撰已经在翰林院呆了几十年了。
韩氏随雍王远赴成江多年,思念娘家亲辈也在情理之中,苏瑜微微颌首,携裙踏下玉阶后道:“应该的,应该的。”
“瞧臣妾这张嘴,尽说这些锁事给娘娘听,娘娘恕罪。”
“王妃无罪,本宫恕什么?”苏瑜笑道:“本宫在这宫里也待得十分烦闷,有王妃与本宫扯扯这些闲话,本宫心中甚是欢喜。”
韩氏则趁机道:“容臣妾说句不敬之言,宫里的确烦闷,不止娘娘这样说,当年的尊仪太后也这样说。对了,臣妾不是要去大相国寺拜拜么,届时娘娘要是有空,也可随臣妾出宫去走走,咱们轻车简从一日逍遥,倒好过闷在这宫里。”
“这到是个好提议,本宫也的确许久未曾出宫了,御医看得也紧,非说三个月前胎相坐得不稳,少动弹,算算时候,也就这几日满三个月,正好可随王妃出宫去走走。”
“那就说定了。”雍王妃看着苏瑜,笑得生怕她反悔似的。
“定了定了。”苏瑜笑着回应,越来越觉得这雍王妃真是个可爱的人物。
到了召拂宫,苏瑜只略坐坐便起身离去。
雍王妃坚持将皇后娘娘送出召拂宫,等到她回到召拂宫的寝殿里,身边尽是她从成江带回来的女使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眼底流露的凶光和不屑与先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而刚离开召拂宫不远的苏瑜等人也在谈论这个雍王妃韩氏。
袁嬷嬷说,“这老太太瞧着和譪可亲,性子极好,怪不得雍王爷要宠她一辈子呢。”
和蔼可亲,也的确是苏瑜对韩氏的第一印象。只是才见第一面的人她便邀请着随她前往大相国寺拜拜,这事儿总觉得让人深思。又想韩氏请她同去也是话赶话赶上的,并非她刻意提及,如此一来,这韩氏也的确是太没心眼儿了。
宴殿。
陈国、晋国、燕国的使臣在宴殿上,与大唐的朝臣宾主尽欢。那些本对使臣的到来有些排斥的大臣,此刻见陈国、晋国、燕国的使臣不说卑躬屈膝,至少是谨小慎微态度就让他们刁难不起来。
难道真是来联盟一起对抗北国敌军的?
雍王爷六十岁的人了,又旅途劳累这些时日,精神有些不济,但他还是尽自己的全力替皇帝应付三国的使臣,这点放在朝臣们眼里甚为满意。
宣祈也悄然睨向这位雍王叔,说起来他对这位雍王叔印象并不深,父皇在世时也甚少提及这位雍王爷,他偶尔得到的消息也是他将成江治理得极好,每年的赋税,对于旱涝等自然灾害也都预防处理得及时,又加上他乐善好施,为人正直,在民间颇有声望。
既是贤王,此次他冒头替三国使臣引路本无疑窦,但在此非常时期,宣祈还是对于他的热心感到几分不适和怀疑。
“陛下。”燕国使臣杨弈起身举杯,“来前我王交待小臣,见着大唐陛下定要替他好好敬一杯酒,以表他愿意大唐联手合抗北国的决心,陛下,请。”
宣祈也拾起酒盏,遥请燕国使臣。
燕国使臣一杯酒水落腹,席上丝竹之音渐小,他叹道:“此番来唐,我王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还请大唐陛下勿要推辞,我王愿将他最心爱的三公主献与陛下,以结两好。”
晋国使臣贺文宏捋了捋山羊胡须,接着燕国使臣的话道:“说句不敬之言,大唐正经历风霜侵袭,这个时候我等本不该来扰,但自从北国王夺位崛起后,对我等小国经常打压。只要是他看上的,有兴致的,不论是海边的盐场还是山里的矿地,说夺就夺,强势如同暴风般恶劣,害得我等小国苦不堪言。”
陈国使臣十分赞同的颌着,似想起什么,脸色不虞,“前年我王带着王后巡幸边境,无意中碰见微服私访的北国王,他对我王后的美貌起了歹心,当场就挥兵进攻,将我王后夺走玷辱,我王气急之下挥师伐北,奈何北国兵力实在强悍,我王不敌,频频败阵,至今仍不知我王后是生是死。”
“是啊……。”燕国使臣义愤填膺,“这些年来我也暗中商议对策,但对北国王凶狠残暴,手下又有强悍的兵士将领,我们每每有所行动皆会被镇压和打击。如今大唐陛下胸有谋略,运筹帷幄,在叛帝滋助北国的情况之下,依旧能极好的控制住战事发展,不让北国敌军得逞。故此,我等王君决定助大唐一臂之力,共同战胜北国敌军,还天下彻底彻尾一个太平。”
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热血翻涌,既肯定了大唐在天下令人崇拜的地位,又肯定了现今的大唐陛下的领导能力。朝臣们的骄傲感倍增,至少在这一刻反摒除了对三国来使的成见。
宣祈很冷静的听完三国使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卖惨和联盟意图,看似迫不及待想为自己国家失去的领土或是人口找个说法,实则就是想借他的手灭掉北国,再加上联盟之事一旦结成,他们又能帮上什么忙?还不是坐等收渔翁之利罢了。相反,一旦他不答应联盟,这三国极有可能转过头就与北国示好,联合北国齐齐攻唐也说不定。
总之,现在他是被架起了,应与不应,都很被动。
“在此困境,有燕国,陈国,晋国三国携手相帮,朕相信北国就算有再强的兵士和将领,也定会被我等摧灭,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不论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先顺着总好过被人背后算计。
“大唐陛下果真胸襟宽阔,来来,小臣再敬陛下一杯。”燕国使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