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凝眸沉思,之前的许多细节,以及他要是雍王接下来会怎么做?
“五哥,不论雍王他们打什么主意,你都不该出现在此地,万一这是他们的奸计故意引你出宫,然后在京城构算什么阴谋,你不在京城岂不是要出大事?”萧景仁语气坚定,“雍王那里,我去追。”
他何尝不知道有这种可能,所以才命青蓝留守宫中,确保无人知道他离宫的事实。
宣祈垂眸看着桥下的流水,默默无闻,却又似与浩瀚的夜空一样能包罗万象。“你也不必去追了,先回京城吧,皇后是雍王手中重要棋,他不会伤害她的性命。余下的事,我会让青蓝去做。”
萧景仁不瞎,自然能看出宣祈在做这个决定时眼中的犹豫和挣扎,所以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你也别太担心,咱们的皇后娘娘也不是吃素的,哪儿能那么容易欺负,说不定等她想到脱身的法子,还会把雍王给收拾一顿。”
这番劝慰有那么一点作用,苏瑜恩怨分明的性子的确在某些时候不好相与。又不禁想到那夜二人在月下的一番谈话,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守好两个孩子,并且也一定会找到她,哪怕将整个天下都翻过来。
今夜的月光出奇的亮堂,像是故意给宣祈两兄弟照路似的。
看得出来萧景仁的情绪不大好,宣祈大概能想到是因为什么,“那个北国死士应该是在北国王近身服侍的,北国王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边的死士自然手段不低。”
“可我还是没用,竟被他逼得节节败退,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真不怀疑自己的性命就交待在那里了。”萧景仁的声音听着有些沮丧,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定,这样的状况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一次。
“五哥,你说雍王带着皇后是回成江还是去北国?成江与边境城池只隔了个通阳府,雍王叛变,那通阳府是不是已经落到雍王手里了?他会不会联合通阳府与北国敌军一起夹击边境城池勋月城?”
萧景仁问出他的担心,这场战事一旦打响,大唐会损失惨重。
“在通阳府设防的是父皇在世时的一员猛将徐元铮,虽然人是老了,手底下几个儿子倒是个个勇猛。当年在京时他亲兄弟被匪所杀,他有意为兄弟报仇,却因为自己断了一条腿无法做到,那时他几个儿子还小,全无杀敌经验,遇匪只有死的份,父皇念他功在社稷,特意下令让军候佟愠前去缴匪,带回匪首首级给了除老将军。他感念父皇隆恩,退居通阳府后对军事也不曾懈怠,养出来的儿子个个勇猛如虎。雍王想打徐老将军的主意,火候还差点儿。”
萧景仁也不蠢,心中念头转了转,“你杀了北国死士,雍王肯定会发觉,一旦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戳穿,会不会狗急跳墙,真与北国敌军里应外合?”
回到京城时城门已关,萧景仁拿出令牌后城门侍卫才放行。
“雍王敢行此事,他手里有皇后,便知我会投鼠忌器,不敢真拿他怎么样,他有可能将皇后带去成江,也有可能还有一伙人将带着皇后出关直接去见北国王。”
这么说来,还不敢把雍王如何了?萧景仁有些不甘心,“五哥,我今夜休整休整,明日出发去成江吧,我担心雍王诡计多端,万一真将皇后弄出大唐境内怎么办?”
“我会让青蓝去,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什么事?”
“刚杀死的死士我们能确定是经由宣苑来到沈重霖身边的,两军交战在即,任何消息都需要及时沟通,我能断定他是沈重霖和宣苑之间的信使,那么这信使一死,宣苑会如何跟沈重霖联系?我要你查这条线,把隐藏在幕后的宣苑给找出来。”
“你是说宣苑在大唐?”萧景仁想了想,也不无这个可能。
“你刚才说雍王可能和北国王里应外合,宣苑捣了那么多鬼,自然也是想达到这个目的。”沈重霖是找到宣苑的契机,也是他算计北国王计划里的一部分,所以他的性命还能留些时日。
二人在十字街分开,一人回宫,一人回寅国公府。
萧景仁今日身上带伤回府,满府的人都惊动了。
阿娘玉氏一面心肝肉的喊痛,一面急着让人张罗请去大夫。
岳云眉一边替他换衣裳,一边抿着唇,忍着什么都不问。
“行了,你慌什么慌。”寅国公心里被玉夫人吵得烦燥,“他是个习武之人,受这么点儿伤算什么?”
“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知道心疼是不是?”玉夫人反驳。
寅国公无言以对。
萧景仁说:“阿娘,我无妨,只是个小伤,您和阿眉先出去一会儿,我和阿爹有话说。”
这父子俩在一起说的话都不是简单的事,婆媳俩这倒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等到门一扣上,萧景仁便低声道:“阿爹,皇后让雍王绑走了。”
寅国公这几日就觉着有事要发生,这下子可算是应了,但他还算稳得住,“雍王这人为父并不了解,但他能干出劫持皇后这事,背后的原因肯定不简单。”
萧景仁便把雍王为何要绑架皇后,又是如何绑架皇后的事情经过说了。
寅国公听得脸色巨变,唰的一下站起身,“我就说他好好的绑架皇后干什么,原来是要造反,怎么,他与叛帝是一伙儿的?”
萧景仁摇了摇头,“未必。”
简单两个字,又将寅国公的心绪往谷底拽了拽。“自古皇室内斗并不鲜见,只是能隐忍这么多年的,还真是不多。”
“陛下有什么打算?是准备拿下成江救回皇后吗?皇后还怀着身孕,万一有个闪失……。”
“所以五哥不打算对成江出手,雍王铁定是算准了五哥会投鼠忌器,也不能完全确定雍王会把人带回成江,后面要怎么跟进成江的事他让青蓝去了。”
寅国公深深的叹了口气,总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夫君,我给你送吃食来了,你和公公边吃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