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掩住见着宣祈时的满心悸动,饱满泪光的双眸掠上些许忧虑。“自你染恙的消息传出来,宣苑就猜到你肯定是离了京,他已经折回京城,伺机谋夺皇位,阿祈,宫里还有衍哥儿和晗哥儿,我现在无事了,你快赶紧回去,我担心他……。”
宣祈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苏瑜唇边,安慰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身上,“不要担心,无妨。”
苏瑜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最在乎的人难道宣祈不在乎吗?
不说千辛万苦才得来今日这番景象,怎会真让宣苑得逞将那么多人置于险境?他会赶来通阳,肯定离开前做了充足准备。苏瑜松了口气,“是我糊涂了。陛下既在通阳,那双辽府那边谁人负责?我曾宣苑提过,北国敌军攻过双辽府好几座城池。”
“得到你被宣苑掳走的消息,我哪里在宫中呆得住,传信给萧景仁,让他去了双辽那边,我直接到通阳来了。朝廷有相国和寅国公主持,不会有事。”
“沈重霖呢?”苏瑜从前提起这个名字,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可是现在提起,语气中多了一丝杀意。“宣苑说就是他将我落到北国王手里的谣言传扬出去的。”
他该死!
“你无须担忧,我会让他权臣梦碎的。”伸手捋捋她额前的碎发,宣祈继续安慰。
而此时的苏瑜却发现宣祈的发间竟有几丝银白,心徒然像被什么捏住似的,痛得她的呼吸都不顺畅了,眼中才渗下去的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瞧你眼下青黑许许,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什么疲惫都写在脸上,宣祈也不打算隐瞒,他望着苏瑜动情的笑道:“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苏瑜又忽然摸着自己的脸,眼神微微黯然,“唉,这张脸皮不知几时才能撕下来。”
“成江城已经被攻下了,那个北国工匠被关在雍王府里,我不知你几时能醒,也不知你想几时把这张脸皮换下来,才没派人将人接来。”
成江城,说到成江城,苏瑜又想起一事,“阿祈,我的孩子还在成江城。”
“我知道,萧景仁已经让人给我传过信了。现在战事已起,成江始终在通阳的后方,那里比在这里安全,阿瑜,等你再好好休养几日,也去成江吧。”
“你想赶我走吗?我不走,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当真是不愿再与宣祈分开,这次还能再见已是惊险无比,“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她眼中的执念让他觉着很暖心,可他已经得到消息,北国王已经知道他在通阳,御驾亲征也就这几日赶到函谷关了。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二王子南宫端了,他不敢轻敌,更不敢让苏瑜涉险。
宣祈无奈的表情让苏瑜知道他有事瞒着他,否则平常她一提要求,宣祈几时会如此犹豫?“你是想将我支走是不是?”
“成江还有我们的孩子,他更需要你。”
这个理由苏瑜无法反驳和拒绝,只能缄默的看着他。
博闻苑外,徐瑛将贺奔掳来直接关进大牢,并将他手脚都套上铁链,这铁链也不是普通的铁链,是由玄铁打造,任你再如何力大如牛,除非用钥匙解锁,否则别想挣开。
贺奔还没醒,徐瑛也没打算立即去审他,而是让人有意无意消抓住贺奔的消息透露到陈国大军吴升那里去。
那吴升一听贺奔被捕,蹭的从位置上站起来,险些把茶桌给掀翻。
副将愁眉深锁的看着他,“将军,咱们要不要暗中救下贺奔送回函谷关,毕竟这可是卖北国人情的好机会。而且,这贺奔乃是威武将军南宫鹤身边得力的亲信,咱们要是救了他,绝不会少了好处。”
副将的提醒很令吴升动心,“可咱们现在是在大唐的地盘上,周围到处都是徐家军,我也想让北国欠咱们这个人情,但你说得容易,做起来容易吗?”
副将瞬间闭了嘴。
吴升重新坐回去,脑子飞速的转着,他实在是没想到徐家军居然能把贺奔给掳来,到底是徐家军太厉害还是北国大将只是嘴巴利索?老实说这个贺奔早前在陈国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说足智多谋,但他力大无穷,据说训练时他能抗起一头成年公牛飞跑好几里地,这样的人怎么就能败给徐家军?
吴升实在想不通!
他当然想不通,毕竟这次他没上战场,要是上了战场,就该恨贺奔,而不是在这里为他弹精竭虑了。
“可若不帮,届时那个威武将军怪咱们袖手旁观该如何是好?”副将小声嘟囔一句。
吴升直觉头好大,被贺奔划伤的伤口又痛了,“你悄悄去打听打听,看徐瑛到底想将贺奔如何处置?”
副将折身出去了。
吴升在屋子里来回度步小半个时辰,副将才回来。
“人关在牢里,被玄铁链栓着呢,醒是醒过来了,一直叫囔着要见徐大将军,骂他阴险卑鄙,使小人行径等等,总之骂就是很难听。”
骂有什么用,关键是徐瑛理他的吗?“徐大将军不会不知道他醒了,没理他吗?”
副将摇摇头,“徐大将军只说让他骂。”
这就怪了,徐瑛对于贺奔的辱骂并不在意,那他在意的是什么?
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吴升想往深里想,可越往深想他就越想不通。他叮嘱副将,“你密切关察着大牢的情况,有什么消息速来回报。”
“是。”
……
苏瑜与宣祈说了会话就又累得睡着了,再一醒来,窗外天已黑尽,一时间,她分不清是晚上还是黎明。只看到宣祈穿着亵衣坐在不远处的书案边,握着笔写写停停。
蝶依随侍在侧,发现在苏瑜醒了,便轻声提醒宣祈一句。
宣祈立即搁下笔走到床前,“可是渴了?还是饿了?”
“有些渴。”苏瑜小声说,“这么安静,什么时辰了?”
蝶依捧来一杯温水,也小声回应,“已经过了人定,姑娘醒来该饿了,奴婢去厨下拿些吃食过来。”
苏瑜微微点头,看着蝶依转身,她才对宣祈说,“我还以为是天快亮了,担心你这一夜怎么又没睡。”
喂苏瑜吃了两口水,宣祈叹道:“如今你是越睡我越放心,大夫说了,你只有睡得好才恢复得好。”
苏瑜点点头,“我是感觉比头一次醒来要精神些,你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