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如意在私娼馆时,这个小香就是近身服侍她的。后来他赎了如意娶进门,没赎小香,至此就再没见过面,苏怀礼很奇怪小香找他干什么?“原来是小香啊,你拦住爷的路干什么?”
“公子爷。”小香这一喊,立即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公子爷,奴婢求您了,您去看看我们姑娘吧。”
如意,不,谭莹雪!
大半年前,谭莹雪大闹孙陶两家婚事的事他知情的,那时阿爹和阿娘狠狠的告诫过他,像谭雪莹这种女人,就是个祸头子,谁惹上谁倒霉,让他大街碰见都绕着走,不准再与其有牵扯。
小香跪在地上哭得哀声凄凄,苏怀礼身后又带着随从,乍看之下,小香像是被他欺负了似的。苏怀礼赶紧扯起她拉到一旁小巷口,“你别跟我这儿哭哭啼啼的,你姑娘是得了我的休书的,与我苏家再无干系。”
“您可不能这样啊!”听到这话,小香急了难过得更厉害了,“奴婢偶然一次看到公子爷从赌坊里出来,回去禀报了我们姑娘,姑娘知道可高兴了,我们跟了公子爷您一路,才知道您住进了国丈府。我们姑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她知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敢去苏府找您,只能重新回到这小院来唉声叹气。小香看不过去,想在这大街上碰运气,今日好不容易见着您,您要是不去见见我们姑娘,也得去见见您的儿子啊!”
“你说什么,我的儿子?”苏怀礼惊得呆了,这才想起当初谭莹雪火烧苏宅离开时是怀了身孕的,那时阿娘说她肚子里怀的是野种,不想承认呢,谭莹雪却一直没松口,咬定那块肉就是他的。这要不是真的,都那个时候了,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假话?
“是啊,姑娘离开您时您是知道他有了身孕的,如今都快半岁了,长得跟公子爷您一模一样,谁敢说不是您的?”
小香语气肯定,听得苏怀礼充满憧憬,他居然有儿子啦。
先前不知道谭莹雪的下落,更不知道她生了儿子,苏怀礼也没怎么想起来,现在知道了,他哪里能坐得住?“快,快带我去看看。”
杏花巷巷口不远处有一口水井,水井边上有两株交颈缠绕的杏树,每当阳春三月,杏花娇艳,花辩纷飞乱洒,算是这杏花巷的一道风景。
谭莹雪躲在巷口,看到小香带着苏怀礼过来了。赶紧往家跑,先是对着镜子左照右映,然后坐到摇篮边对着摇篮里半岁大的小婴儿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等到听到院门声响起后,她开始做戏。对着小婴儿轻言细语中带着无尽的忧伤和埋怨:
“听到了么?肯定是你小香姨去买米回来了。我可怜的孩子,都是阿娘没用,若不是你姨祖母接济,阿娘连你都养不活。你要怪就怪你阿娘,千万不要怪你阿爹。他如今是国丈府的公子爷,将来有天底下最好的前程,咱们娘俩应该为他着想,不能前去打扰他。
“可是儿子哎,阿娘好想你阿爹,可惜他将你阿娘休了。现在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出生了呢,还长是这样好,儿子,阿娘多么希望他能看你一眼,他要是见着你,肯定会十分欢喜的。”
门外的苏怀礼听着谭莹雪幽怨无助的声音,整颗心都给柔化了。她本就纤瘦,这下子瞧着像是更瘦了。
小香见行势差不多了,迈过门槛进去,喜道:“姑娘,姑爷来了。”
“你别哄我了。”谭莹雪头也不回,声音里全是忧伤,“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娘俩的下落。”
“是真的,姑爷真的来了。”小香激动的指着谭莹雪身后。
谭莹雪回过头,看到苏怀礼的瞬间,眼泪就破防,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怀礼,然后不顾一切的扑过去,靠在他怀里痛哭出声,“我的爷,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妾身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了。”
苏怀礼被谭莹雪渴望见到他的态度激起了当男人的责任感和保护欲,苏宗明和陈氏曾经的告诫立即就被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可毕竟曾经发生过那种事,苏怀礼心里还有着最后的防备,“你先别哭。”
现在谭莹雪算是历经了人间沧桑,她从苏怀礼的声音里听出他对自己仍有防备。立即拉着他来到摇篮前,指着篮子里大眼睛的小婴儿说,“爷,快来看看我们的儿子。”
苏怀礼看着肉嘟嘟真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孩子,惊得合不拢嘴,“这真是我的孩子吗?”
谭莹雪脸色一愣,随即既委屈又气恼的瞪了一眼苏怀礼对小香说,“小香,去打碗水来。”
“你拿水做什么?”苏怀礼问。
谭莹雪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等到小香拿了一碗水进来,才道:“爷要是不信,大可滴血认亲。”
说着,抱起摇篮里的孩子,拿起绣篮里的针在孩子指腹扎了一下,一鲜艳的血滴到水里。
孩子哇哇啼哭的声音刺激得苏怀礼不扎手指说不过去,他也往自己指腹扎了一下滴了一滴血在碗里。
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碗。
血溶了。
血溶在一起了。
苏怀礼欣喜得哈哈大笑,“我苏怀礼有儿子啦,我苏怀礼有儿子啦。”
值此,他心里最后的防备卸去。抱过谭莹雪怀里小婴儿好一阵稀罕。
谭莹雪趁机给小香使了个眼色。
小香会意立即将那碗水端出去,她并未立即倒掉,而是从苏怀礼随从面前经过,让他们都看到碗里的情况,然后才用力泼在了院子里。
屋里苏怀里抱着小婴儿高兴得很,他与冯氏成婚那么久,冯氏连个蛋都没跟他下过,现在他居然也能当爹,这得是多大的喜事啊!“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谭莹雪也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妾身还没起呢,一直想等着爷您给他起个名儿,今日总算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