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怎么还没将这些人拿下关进牢里。见到了亲弟弟下车,忙迎了上去,“弟弟,你可算是来了,待会儿去看看你外甥女汀姐儿,看她伤得有多重就知道这帮人下手有多狠。偏偏我们家知哥儿也牵涉其中,还敢对我忤逆不孝,你可得为姐姐我做主。”
县令示意姐姐稍安勿躁,“待我去会会。”
大太太点点头,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肖氏,奈何肖氏很平静的看着她,就像她是个演戏的,肖氏是看客,这种感知让她很不舒服。
县令走到赵捕头身边,狠狠的刮了一眼赵捕头,摆足了官威,“赵捕头,你是怎么办事的?让你拿个人,这会子还耽搁在此,越来越没出息了。”
赵捕头点头哈腰的对着县令,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气势?“大人,这也怪不着属下,实在是这伙人颇有些手段,属下等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哦,胆敢拒捕,不要命了是不是?”县令瞪了一眼赵捕头,径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他看到了孙学雍。
孙学雍仔细看了看这个县令,知道他是十二年前的进士最后一名,名叫葛士奇。
“葛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晌午一直耽搁到现在,他估摸着车室里的人该恼了,所以不打算与葛士奇再浪费时间。
葛士奇在这里当了多年的县令,又因为他政绩平平实在没有上升的机会,这也导致他养成了破罐破摔的德性。渐渐地,他发现做一方父母官也挺好,只要不犯大错,到哪儿都受人尊敬。
虽然此地离京城并不远,但自从他出任以来再无进京的机会,所以朝中那些肱骨大臣也只是听过其名不知道其长什么模样。此时见眼前的中年男子颇有一番气度,他也将架子端了起来,“君子无可不对人言,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本官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说服本官为你们这一行人脱罪。”
孙学雍冷笑一声,“葛大人,咱们最好还是借一步说话,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别在这里虚张声势。”大太太几步冲过来,她看到了昭姐儿,却没看到动脚踹她女儿的罪魁,“大人,这两辆马车里装的都是罪犯,你可不能放过他们,不然我的汀姐儿就太可怜了。”
“你恶人先告状。”昭姐儿梗着脖子怼大太太,“明明是沈宴汀嚣张跋扈在先,现在自己遭了报应,你倒把责任都推给了别人,呸,真不要脸。”
“咦,你这个小姑娘用心怎么如此歹毒,敢情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不是你,是不是?大人,你快让人把他们抓起来。”
大太太语声一落,车室里突然传出一道清冷如雪的声音,“昭姐儿,上车来,咱们要走了。”
昭姐儿转身上了车,大太太简直气笑了,“大人,你看看,这也太嚣张了,太不把大人你放在眼里了。”
葛士奇也觉得自己的官威受到了挑衅,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车室里的人发了话,孙学雍也打算不再浪费时间,他径直往葛士奇走去。
葛士奇也不知怎么的,孙学雍一靠近,他心里就莫名的虚。原以为孙学雍会站在他面前说话,没想到他走到与自己平行比肩的位置,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葛士奇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就像自己掉进了马蜂窝,吓得动也不敢动,只能被动听着蜜蜂的嗡嗡叫声。
孙学雍往后退了一步,再淡淡斜睨着葛士奇。
这一眼,看似没什么情绪,可联想着孙学雍适才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葛士奇直觉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起不来。
孙学雍折身回去,翻身上马,打了个出发的手势,这个车队便重新上路了。
马蹄就打葛士奇面前过,左右摇摆的马尾甚至都扫到了葛士奇的脸上,他也不敢移动半分。
所有人都看呆了,赵捕头和众多衙役眼睁睁看着车队远走,再见县令大人的反应,实在不知该不该提醒两句。
沈宴姝走到沈宴知身边,轻声问:“阿昭的表舅跟县令说了什么?怎么县令吓得这样?”
沈宴知没回答妹妹这个问题,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大太太满脸震惊过后,冲到葛士奇面前,推了他一把,“弟弟,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还跪下了,人都走了。”
葛士奇缓缓抬起头,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是被鬼吓着了。他先是怔怔的看着自家姐姐,然后眼神渐渐聚焦,冲着赵捕头说,“扶本官起来。”
赵捕头扶起葛士奇,很好奇他下跪的原因,却是不敢问。
大太太就不一样了,她扯着弟弟的袍袖,不打破砂窝问到底不是她的脾气,“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给汀姐儿报仇,我怎么跟汀姐儿交待?”
葛士奇一把将大太太的手推开,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不把我害死你心里不舒坦是不是?从今往后你们家的事别再找我,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好歹是个官儿,要是我这官儿因为这回你的事没了,我跟你拼命。”
大太太一脸莫名其妙,然后看着弟弟带着衙役扬长而去,她直觉自己的脸今日被下得干净得很。特别是在二房肖氏面前,此时她既尴尬又难堪,周围的百姓更是对她指指点点。
大太太羞忿的回了沈府,沈宴姝和沈宴知也走到肖氏面前。
肖氏说,“知哥儿,就今日吧,你去通知沈家族老,咱们要分家。”
“是,阿娘。”
……
“阿娘,表舅到底跟那个县令说了什么,瞧把那县令吓得这样。”
昭姐儿满心疑惑的歪在苏瑜怀里。
苏瑜大抵能猜到孙学雍会跟县令说什么,“等马车停了,你去问你表舅去。”
昭姐儿现在就想知道,她又问一边的衍哥儿,“太子哥哥,你知道表舅说了什么吗?”
“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哪里能知道?”
昭姐儿撇了撇嘴,又把视线挪向瀚哥儿,瀚哥儿好以整假的等着昭姐儿问他,可是昭姐儿偏偏又迅速把目光给挪开。
瀚哥儿觉得好没意思,泄了气,“父皇,我们下一目的地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