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走到门口,孙学雍听到了孙婉的抱歉和埋怨,他站石阶下看着孙婉,“皇后娘娘只说让你到城外姑子庵修身养性,还没说让你落发出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不知趣,万一皇后娘娘知道你尚未出门就闹幺蛾子,仔细她改主意让你落发出家。”
孙玉溶还是不想自家女儿真的落发出家,更不希望她在姑子庵呆一辈子,连忙将人往马车里推,“你别再说话了,赶紧走吧。”
孙婉也是被‘落发出家’四个字给吓着了,带着无尽的不甘愿上了马车,而孙学雍亲自送她出城。
孙玉溶站在门口难过的抹泪,孙嫣走出来站到她身边出声宽慰,“诚如雍哥哥所言,皇后娘娘没让婉妹妹落发出家,只让她在姑子庵修身养性,这便还是给她留了退路的。接下来就要看婉妹妹识不识趣了,她要是能真的做到修身养性,不再胡作非为,兴许有朝一日真能从姑子庵走出来。”
孙玉溶轻轻的拍着孙嫣的手背,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以你妹妹那性子,真能等到那一日么?”
不一定,既是孙学雍跟去的,肯定是要向庵主交待什么,至于交待什么话,还真不好说。可是现在阿娘这样殷殷切切的看着她,她又实在说不出戳她心窝子的话来,“会的。阿娘,现在可不是咱们站在这里难过的时候,想想时候不早了,娘娘和那位贵人也没有要走的迹象,该是要在这里歇夜的,夜里安寝的院落,床褥被子,还有膳食这些还得安排呢。”
“对对对,我可不能在这里站着,快,快进去安排。”
原先在孙府老太太其实有给她安排院落的,只是那时三房和孙玉溶都容不下她,就让孙妨和孙嬉姐妹俩进占了,后来她又一直住在梧桐山庄,再回来也是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
这次,苏瑜也想住进在老太大的院子里。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时候了。
雪娇冲泡的新茶,立即就让满室都有了茶香。宣祈端着茶盏看着苏瑜迈进门槛,在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决定后,忍不住嗔讽一声,“你那表哥倒是会找冤大头,得罪人的事自己留着,全等你来发落。”
“陛下最是英明了,怎会不知道他这样安排的真正用意?”
落坐到宣祈身边,雪娇也给苏瑜递了一盏茶,说了那么些话,是有些口渴了。
吃了两口茶后,苏瑜又说,“姨母毕竟是长辈,表哥官儿做得再大,家里没有其他长辈在,他的确不好做主。臣妾就不一样了,幸蒙陛下恩宠,让臣妾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臣妾才能用手里的权势处置这些家事,还能让人无法反驳。臣妾多谢陛下!”
他明明在说她多管闲事,然后她马上就说是他赋予她权势这么做的,当即就将他拉下了水,真是半点亏都不愿意吃啊!
晚膳前孙学雍赶了回来,向苏瑜回了话,“臣已经特别交待过了,婉姐儿这辈子都不会出姑子庵了。”
“如今表哥和二舅父在朝堂上仕途正好,京城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孙家,就盼着孙家出点错处好让御史找到机会弹劾。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出半点错处,任何细微的麻烦,都极有可能让孙家如今拥有的一切毁于一旦。所以,孙家的名声绝不能败。”
“臣明白。”孙学雍说,“虽然臣仔细交待过庵主了,就是担心姑母她会不会趁我们离开后……。”
“姨母的确有很多方法将人从姑子庵捞回来,可是表哥,你我都应该了解姨母的为人,她会吗?”
孙学雍想了想,给了自己准确的答案。
然后又提到一个人,“那个韦涛,实足就是个不学无数的二世祖,这赌坊也不是他自己掏钱开的,是因为他喜爱赌博,嫣妹妹时常不知道该到那个赌坊去找他,为方便寻他才出资替他开的这个赌坊。”
唉……,苏瑜长长叹了口气。孙嫣毁了容,孙婉失了足,再以孙玉溶的眼光又找见什么样的好女婿?与简旺的脑子一根经相比,韦寿这种脑子活络的才不好收拾。
“我知道你是担心他见着咱们之后,依仗咱们的权势在外胡作非为,等到明日咱们一走,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他?不过咱们控制不住他,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他。”
用过晚膳之后,孙学雍又去了一趟县衙,对上河县令大人晓以利害,利用他控制韦涛的言行。
而此时的韦涛正一直在房里等着孙嫣回去,他有好多话要对孙嫣说,有好多主意要孙嫣帮着他拿。
为接待府里的两位贵人,孙嫣和孙玉溶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草草用过几口晚膳之后,她便打算回房歇息,没想到刚进门就被韦涛抱了起来,还转了两圈转到床前才将她放下。孙嫣莫名其妙,但还是有些欣喜。
“你这是干什么呢?”
韦涛激动得两眼发光,“我的好嫣姐儿,赶紧告诉我,皇后娘娘怎么到咱们这里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险些让我在凝晖堂出丑。”
孙嫣嘴角抽了抽,你已经出过丑了好不好?并且要不是孙学雍出声制止你,你的脑袋都不知道掉多少回了。“我哪儿知道啊,今日她是突然出现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可别憋什么坏水,我这个表姐可跟我雍哥哥一样,刚正不阿的。”
“都是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刚正不阿的,岂不是生分了?”
听着韦涛带着目的性的话,孙嫣立马警惕起来,“夫君,你莫不是真的在打什么主意?”
韦涛拉着孙婉坐下,然后开始了一本正经的推销,“阿嫣,咱们成婚这么些年了,你一直嫌弃我没出息,只知道吃喝嫖赌,可你不知道你夫君我当年也是读过书写过八股文章的,要不是那年考秀才正逢我阿爷生大病,我无心思阅题,凭我的才智早就考上秀才,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进士老爷了。后来我阿爷过世,家里生意要人照看,我这才弃文从商。谁知我做生意又不成,想再回去考仕途已经没什么信心了,失意之下我才越活越混蛋。现在好啦,机会来啦!早就听说你孙家有个当皇后的亲戚,从前觉得远,明县离京城也远,不敢想,没想到今日竟遇到了。阿嫣,你能不能到你皇后表姐面前去说说好话,赐我个官儿做做?”
孙嫣闻声,瞠目结舌的看着韦涛,然后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什么功名都没有,就凭你读了几年书,会写两篇八股文章,就想让人赐你个官做做?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你别瞧不起人。”韦涛怒了,但一想到想靠孙婉去求人,立即又转换了张笑脸,“好阿嫣,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为夫虽然没有考试的本事,但论做官为夫也曾是有抱负的,你可不能瞧不起为夫,难道你就不想当个官太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