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简直被二婶母的一通谬论给说懵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二婶母大气都不敢出。
蝶依简直了,她忍不住怼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太太临终前可是将小梨托付于我们,不是卖给我们,我还没问你要往后小梨的生活费呢,你倒向我们张口要银子,你好意思吗?”
二柱媳妇被怼得无言以对,开始耍无赖,“我不管,小梨就是卖给你们的,拿五十两银子来,否则就把小梨留下,往后我就让她睡柴房,吃剩饭,洗衣服,擦地,带弟弟妹妹,可有的是事让她做呢,我就当请了个年纪小的老妈子。”
“你住口。”向二柱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好歹是她的二婶母,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你就是个猪脑子,我懒得跟你废话。”二柱媳妇气势汹汹的瞪了一眼丈夫,然后看着蝶依说,“银子到底拿还是不拿?”
蝶依摇了摇头,“你是对的,小梨怎么可以跟在你身边长大?五十两银子我给你,去,把卖身契写来。”
五十两银子到手,二柱媳妇难掩眼里的贪婪,推了推二柱,“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写卖身契?”
“我不写,这么缺德的事我不干。”向二柱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你想气死我啊?”二柱媳妇可不想五十两银子溜走,威胁道:“我告诉你,今儿我就带着你儿子离家出走,我改嫁,让你儿子姓
别人的姓儿。”
儿子是向二柱的底线,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黄氏,从她凶狠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向二柱的坚持在黄氏的瞪视下土崩瓦解,连挣扎都没有,缓缓回身又去写了一封卖身契过来。
二柱媳妇先是检查了一下,确定内容没有问题才递给蝶依。
蝶依看了看,然后将小梨的卖身契折好揣进怀里,顺便掏出五十两银票递给向二柱。
向二柱没有接,只是像具没有灵魂的活死人一般站在那里。
二柱媳妇满意的接过银票,然后对小梨说,“这才对嘛,你祖母要是知道你这么有本事,肯定会含笑九泉的。”
小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蝶依轻轻拍拍她的幼小的肩膀,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三婆什么时候下葬?”
二柱媳妇一边将银票往怀里揣,一边回道:“先生说了,需停灵三日,然后就可以下葬了。”
民间不是都有停灵七日的说法么?二柱媳妇居然说只需停灵三日,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见她眼里闪烁着狡黠,蝶依知道这个二柱媳妇肯定搞鬼了。可是这是向家人的事,她无权过问也无权插手。唯一可以插手的小梨也是说不上话,更何况被二柱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苗二柱?
苗二柱显然也是不相信黄氏的话的,可是一想到就算阿娘停灵七日,黄氏守灵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好话,阿娘听见了岂不是心里会更堵?或许阿
娘也愿意停灵三日,成全黄氏的假孝道,自己落得一个真清静。
蝶依明明见着向二柱气得拳头都捏紧了,也不知道是俱怕黄氏还是想通了什么,又把握紧的拳头握紧了。“姑娘,咱们先回去吧,几日后再来。”
昭姐儿点点头,跟落泪的小梨说了几句话,便跟着蝶依离开了。
在回商号的一路上,昭姐儿异常的沉默。
蝶依也没说什么,等回到商号,她将在向家发生的事跟苏瑜说了。
苏瑜看着闷闷不乐的昭姐儿,大体猜到她不高兴的原因。轻轻走过去,柔声的问,“我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
昭姐儿抬头看着阿娘,她温柔的眸光让她的心很软很软,“阿娘,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宫外有那么多的坏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坏呢?做个好人不好吗?”
苏瑜慈怜的笑着,伸出五个手指在昭姐儿面前,“瞧瞧这五个手指头,是不是有长有短?”
昭姐儿点头,苏瑜继续说,“五根手指有长有短,万物皆有长有短,人自然也是良莠不齐的。你现在年纪还小,才将将见到这世间的阴暗,其实世间不平的事多了去了,你此时在意正好说明你是个心地柔软且善良的好孩子,阿娘很欣慰。”
昭姐儿靠在阿娘身上,往她怀里拱了拱,“如果不是因为小梨的祖母过逝了,我真想快点把小梨带走,她的那个二婶母真的是太坏了。”
“也没几日了,等到小梨
祖母一下葬,你就去将她接过来,往后要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她知道吗?”
“嗯嗯。”
有了阿娘的宽慰,昭姐儿心里好受多了。
再来说阿媚,因为得到了精心的照顾,身上的鞭伤恢复得很好,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还有成功逃出花满楼的一日。两日后,等到她能下床,就想来跪谢救命之恩,碰巧孙学雍和雪娇回来了,苏瑜等人没空见她,这才怏怏回去了。
倒是孔管事宽慰她,“东家和少主子都是极好的人,姑娘不必着急道谢,总有时候。”
阿媚想见救命恩人,实则是有私心的,她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自由身?会不会从一个火坑又掉进另一个火坑?在花满楼呆得久了,她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痴傻的冤大头,愿意花那么多银子替她一个下贱之人赎身。
所以,在未见到昭姐儿之前,她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
还有,她现在满心都是五郎的消息,她想找到他,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只是利用,毫无半丝情分在?
且说孙学雍和雪娇回来,喝了些东西,又歇了半个时辰,才到宣祈和苏瑜面前回话。
孙学雍清瘦了不少,整个人也看上去很疲惫。他写了一封奏折,此时正在宣祈手里。
等宣祈看完,又将奏折送到苏瑜面前,苏瑜接过又看起来。
“这么说来,漳州府周围的海运河运几乎都让漳州知府给霸占了?”
孙学雍点点头,神情很
是凝重,“不仅如此,不论从哪条河过来的,哪州哪府过来的,只要是在漳州府码头停靠卸货船,必交卸船税。如果是河道,两岸拉船的纤夫也得交税,纤夫们汗流浃背,一回辛苦挣个十来文银子,还得上交几文给看管他们的地头蛇,说是什么拉纤税,不交就不让拉纤,河岸不少百姓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