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深去,窗外的夜色变得无比深黯,可是新月楼里的繁华与热闹,却是别处不及的。
青筝继续在床上打坐,好尽快恢复。青逸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拉开门对外喊了一句,“来人呐。”
一个喽啰进来,瞧见络腮胡坐在床沿上穿裤子,一边喘着粗气。他身后的帐子是垂下来的,看不清帐内的情形,然后就听络腮胡吩咐他,“给浴桶里加满水,再叫个女侍进来给你们婵娘沐浴。”
“是是。”
喽啰离开不久,就有人井然有序往屋里提水,等到浴桶满了,留下个女侍准备服侍婵娘。
青逸走过去,借着探查水温的时候,反手就将女侍给打晕了。
青筝听到动静,从床上下来,扒下女侍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又梳上女侍的发髻。
见青筝准备得差不多,青逸深吸口气,拉开门。可他并未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像模像样的伸了个懒腰,实则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特别注意这里。
在意识到安全后,青筝才从他身后走出来,二人一前一后相差五步的样子。转弯的时候适才进门听他吩咐的喽啰笑意浓浓的迎上来,“贵客,您这么快就好了?穿戴这么整齐要是走了吗?您不在我们这里过夜?”
听出喽啰话里的警惕,络腮胡不慌不忙的答道:“走什么走?老子难得来燕国一趟,还没玩儿够呢?老子听见你们楼下的歌舞不错,先下去听听歌舞
,等老子回来再找收拾那小娘们儿。她刚才被老子折腾得睡着了,你们不准进去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才有力气侍候老子。”
喽啰宽了心,没再继续与络腮胡叙话,侧退一步让贵客先走。
幸得他狗腿的垂着头,不然就该看清路过面前的青筝是何模样了。
喽啰在络腮离开手,手不由自主从怀里掏出金瓜子来,这大唐的贵客好大方。在去别处当差的途中碰到了崔五娘,他恭敬的笑着打招呼,“崔掌事。”
崔五娘拧眉看着他,“你这乐呵什么呢?”然后就看到他捏在手里的金瓜子,忍不住笑他,“没出息的东西,几个金瓜子就把你乐得这样,有本事让那贵客赏你锭金子才是你的本事。”
“那得等一会儿,贵客现在到楼下去看歌舞了。”
崔五娘没作声,笑着从喽啰身边路过。
可是才走几步就倏地驻步回身,猛地对喽啰喊,“阿达,你方才说什么?贵客到楼下去看歌舞了?”
那个叫阿达的喽啰有些被崔五娘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是啊,我刚才看见他,还跟贵客打了招呼呢?”
崔五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身就朝大堂去,甚至跑上舞台仔细辩看台下的每一个人。
谁知越看越心凉,越看越心惊。
早在小半个时辰前,赛彪正在搜罗夕落的下落,他心里的怪怪感觉一直没消散,就在某一个瞬间,他突然灵光一闪,捏住了心里疑
惑的重要的那条线。
粗糙的男人脸煞时间白得惨人,他翻身上马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往新月楼赶。
等他冲进新月楼时,就见崔五娘站在舞台上着急的巡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现在时间已经入夜很久了,台下有人却不多,那人真在早就看见了,他的心里也油身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崔五娘看到赛彪,什么也没说,只匆匆赶到大门口,对着门口的护卫问,“那个络腮胡的大唐人出去了?”
“是啊,出去了,还给了我们一人一个银元宝做赏钱。”
看见护卫一脸的得意,崔五娘没好气的问,“快说从哪边走了?”
护卫指着一个方向。
崔五娘道,“快……快叫人去追,不管有什么法子一定要把人给我追回来。”
护卫也不敢耽搁,立即招手叫齐人追过去。
崔五娘回身就看到赛彪朝她走来,她压低声音说,“先别问,走,先上去看看。”
二人匆匆上楼,推开先前青筝所在的房间,闯进去一看,只有个被扒掉外衣的女侍倒在地上,婵娘也不知所踪。崔五娘慌得瘫坐在床上,赛彪说,“我立即带人去追。”
“不必了,老六他们要是能追到就是能追到,追不到也就追不到了。”崔五娘感受着被算计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问赛彪,“你为何匆匆回来?”
“先前我在婵娘屋里的时候,她叫我恩人,当时我心猿意马,被她的美色所迷,没将她的话深想,
可是出门后心里一直觉得怪怪的。直到小半个时辰前我突然想通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怪怪的了,这个婵娘摇摇晃晃朝我走来,倒在我的怀里,她的眼睛就没真的睁开过,怎么就知道我是她的恩人?”
听赛彪一分析,崔五娘一声轻叹,“可惜,你反应得太慢了。也是怪我,怎么就没想到络腮胡要两颗解药干什么?直到方才我都没怀疑过婵娘,还单方面以为婵娘与他无关,他只是为哑媚的解药而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常年打鹰,竟也会被鹰啄眼。”
要是知道婵娘是跟络腮胡是一伙儿的,她就会让人连婵娘一起追回来了。
“这伙儿人肯定跟夕落的下落有关,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制造机会就是为了得到哑媚的解药吧。”
被摆了一道的赛彪,心里也不好受。
崔五娘突然想到什么,起身就往外去。
赛彪不放心跟了过去,就见崔五娘匆匆回了屋,从桌案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那两千两可兑黄金的票子。
“赛彪,你来看看,这票子是真是假?”
赛彪走得早,不知道他离开后新月楼发生的事。此时崔五娘如此紧张,他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拿过票子仔细检查一番,“看不出来是假的,这票子哪里来的?”
“标下婵娘的贵客给的。”
此时再说到‘贵客’两个字时,崔五娘恨得牙根痒痒。
“那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赶紧让账房
过来看看。”
“你……你去请账房。”
很快账房就过来了,准确的说是被赛彪给拖过来的,他老人家上了年纪,累得气喘嘘嘘又碍于赛彪的淫威不敢反抗。
拿着票子仔细看了看,脖子往后一缩惊道:“崔常事,您哪儿来的票子?这票子是假的,可做得可真是逼真啊!不仔细分辨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此时的崔五娘只觉得耳朵轰轰的乱响,脑袋里一片空白。木讷的自言自语,“我要怎么跟大掌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