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候府的一些琐事崇王子多多少少知道些,但他想着慕候府对连赫决有再造之恩,所以从未想过他会背叛慕候府。如今看来,还是他太年纪,低估了人性的恶,也低估了连赫决对慕候府的恨。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把慕候府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姜贵妃被暗中查出活不了多久了,才决定动手,也正好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居然想出把合仁公主推出来,利用她与大唐有姻亲的这层身份去扳倒国储的主意,正中国储的下怀,我便顺水推舟将合仁公主弄到伎院去,你们想陷害国储,我便让国储提前出手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二人语气都淡淡地,像是在谈论外面的天气什么时候会放晴,什么时候会落雨般自然。他们不知道隔壁的房间里,夏夙听得这些声音后,浑身颤粟如掉进数九寒冬的冰窑里。她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环手抱住自己给自己温暖。可是她动不了,还有什么是让自己亲耳听到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更戳心的?
崇王子想到了那个已经去往陈国的妹妹,大发慈悲的关心了一句,“陈国六王子真的对合仁念念不忘?”
“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合仁公主的存在只要能帮着崇王子你达到目的不就好了吗?”
连赫决的话一针见血,崇王子淡淡的笑了笑,不可置否,“做我的妹妹,自然
该为我分忧,只是不料被你从中作梗,让她失去了初始的效用,使得我现在如此被动。”
自己信了十几年的亲哥哥,居然用如此漫不经心的话往自己心上扎刀子,此时的夏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那是她的亲哥哥啊,还有她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一想到此,夏夙就觉得自己浑身痛得没办法呼吸。
宣衍倒了杯茶推到夏夙面前,看着她的眼泪往杯子里掉,“走吧。”
夏夙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在强迫自己,逼自己继续听下去。
“陈国六王子身患重疾,不久于人世,王子殿下,如果你指望合仁公主到了陈国给陈国六王子吹吹枕头风想解救解救一下你的处境,那你就别指望了,她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国储愿意以她的名义放王子殿下你出来,想来原因你肯定也知道了,至于陈国六王子,国储不过是卖个人情给他罢了,谁让他真的很惦记合仁公主呢。”
是的,他都知道了。
敬荣原以为玺印在他手里,这才是放他出来的真正原因,虽然冒险,但能搏一搏。现在能确定的是敬荣也没找到玺印,他也就放心多了。
隔壁的宣衍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直接牵起夏夙的手离开了马饭肆。
夏夙怔怔然然的被拖到大街上,上了马车后仍旧失魂落魄。
马车离开饭肆,一路无言回到居住地。下车后夏夙直接回了房间,再也没出来。
到也不必担心夏
夙会出事,青筝就住在她隔壁。
只是夏夙屋里这么安静,院子里住的其他人心里都很没底。
青筝不放心进去看了好几回,夏夙都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屋檐下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摇晃晃,也不知打哪儿飘来阵阵饼香。夜空里一轮明月高高悬挂,浑白的光芒静静的溢散。
重巴坐在院子里擦着马鞍,看见青筝从夏夙屋里出来,“人没事吧,都好几顿没吃食下肚了。”
青筝摇了摇头,“估计伤心过度,食不下咽。”
具体什么经过重巴不知道,但知道能让一个公主这么伤心,肯定不是好事。
然而风笛最关心的依旧是什么时候离开国都回新犁,他真的很担心崔阿蛮。
“干嘛让人家这么伤心,这大唐太子与燕国公主有婚约的事天下尽知,直接把人弄到大唐去怜香惜玉不就好了?”
风笛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风凉话,但却听得重巴咧嘴一笑,“这倒是真的,花媚要是这么难过,我就直接关屋里,两口子嘛,使劲儿的哄,总归有哄好的一日。”
青筝和青逸相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打什么主意。
“你别胡说八道,仔细这一趟你颗粒无收。”
那可不成,重巴还指望着这一趟多挣些银子回去好娶花媚呢。
忽然,青逸眼神一凌,随意警惕的注视着院外。
青筝也迅速的冲进宣衍的屋子。
因为这二人动作太过突兀,重巴和风笛也紧张起
来。特别是重巴,也立即感受到了院门口存在着危险。他立即把巴鞍搁到地上,回屋把自己的刀给拿了出来。
风笛紧张的盯着院门口,一边往青逸身边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逸冷笑,“来熟人了。”
果然,青逸语声刚落,就见院门一脚被人从外踢开,本该在新犁城的赛彪一脸凶神恶煞走了进来。
风笛的脸色煞时就白了,重巴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都是懵的。
只有青逸还笑得出来,“这么快就找来了,只是你们胆子够大,居然敢把这院子给围了,就不怕引祸上身吗?”
赛彪瞪了一眼青逸,目光先是落到重巴身上,调倪道:“这不是我的表亲吗?你怎么跟这伙儿贼人在一起?咱们可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吃里爬外,手里还拿着刀准备要对付表妹夫呢?风笛,我他娘饶你一命,可不是让你与我作对的,你现在过来,我到大掌事面前去求情,他会饶你一命的。”
“赛彪,这话你自己信吗?大掌事什么人我不清楚你还不知道?既然被你看见了我也只能赌一把了。”
“怎么赌?”
大掌事的声音徒然响在赛彪身后,他的心狠手辣立即让风笛浑身发冷。
“大掌事。”赛彪恭敬的走至一旁。
大掌事环顾了一圈,冷声言道:“听说我燕国的公主殿下被你们给掳走了,请把人交出来吧,然后请离开燕国,否则惹起两国纷争就不好了
。”
“能说出这句话来,想来是知道我们这行人是什么身份的。”青逸昂起头,低声开口。“只是,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此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