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刚从秀沅宫出来。”
宣祈双手交叉枕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但没作声。
“关于过几日燕国使臣送嫁妆到大唐这事,儿臣去征求过合仁公主的意见了,她的意思是全盘拒绝燕国崇王子的任何求助。”
“可朕怎么看着你不是去片求过合仁公主的意见,而是去试探过她了。”
宣祈换了个说话,却也是一针见血戳中了宣衍心中的想法,“同一个意思,随便父皇怎么说都成。”
“朕听你母后说过,这个合仁公主经历了大变故,心性也跟着变了,但似乎对你的感情尚算坚定。以目前的大唐而言,海宴河清,天下太平,可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总有些人要跳出来滋事,或者觉得自己的权势地位还可以再往上抬一抬,与天家联姻这是最好的方向和捷径。朕暂时还不想打破这样的平衡,故此才会愿意你与外邦女子完婚。等将来朕把天下都交到你的手上,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是朕得提醒你一句,朕知道你有野心,有抱负,然现在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徐徐图之。”
在确定过夏夙是真的不打算帮衬燕国崇王子时,宣衍的确很激动。此时闻得父皇一席话,他稳了稳心神,朝着父皇拱手作了一揖,“谢父皇教诲,儿臣知道了。”
宣祈点点头,斜眸看了看窗外,空气里弥浮着最后的菊花香气儿,又顺手将一张奏折丢到奏折堆
里,边起身往外走,边道:“现在全天下的热闹都赶不上燕国的热闹,朕收到消息陈国已经有军队悄悄屯在燕国边境,给国储助威,这个时候慕贵妃和崇王子以送嫁妆的名义派使臣到大唐来,显然是想赶在找出燕国玺印之前求得大唐的支持,这也是崇王子的最后一搏了。”
父了二人出了御书房,高允站在不远处朝着二人微微弯腰,然后远远地跟着。
“在燕国的时候,慕贵妃母子就有把合仁公主嫁到陈国去,想着能借那个病殃子的口为崇王子寻得一瞬转机,毕竟那个病殃子虽然不能承袭陈国的王位,却是如今的陈王最中意的儿子。儿臣的出现大大超出了慕贵妃母子的预期,更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给了他们一种合仁公主嫁来大唐会加上是崇王子助力的一种错觉。”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了,宣祈离开御书房是准备回坤宁宫去陪苏瑜。原先他不准昭姐儿那个话唠到苏瑜面前去扰了她的清静,现在想来,就该让昭姐儿多去去,这样才能让苏瑜早些恢复精神,没空一直悼念着袁嬷嬷。
“此番燕国使臣来访,既是合仁公主不愿意相见,那你便替她做做主吧。”
经过先前父皇在御书房的提点,此刻的宣衍能立即领会到他话里的用意,“儿臣知道了。”
父子二人在坤宁门附近分开,宣祈一进坤宁宫的大门,耳朵徒然动了动,他没有听错
,是苏瑜在咳嗽。不由得眉色一凌,脚步加紧往寝殿里去。
“好好的怎么咳起来了?”
苏瑜歪坐在小榻上,抬眼看到宣祈匆匆入来,俊颜上像是朦了一层阴冷的薄雾,她说,“我说我胃口不好,想吃酸的东西,蝶依就出宫去给我寻了一篓早橘来,刚吃了一瓣橘子,我吃得有些急,不一小心就被呛着了。”
宣祈闻声,重重的?了口气,她真怕苏瑜因为袁嬷嬷的事伤心过度,伤了自己的身子。
但让陛下急了,蝶依还是跪在地上请罪。
宣祈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娘娘病了就宣御医过来诊脉,她任性你就该劝着些。”
“奴婢该死,陛下恕罪。”蝶依诚惶诚恐。
苏瑜连忙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蝶依劝过了,只是我没胃口叫御医来做什么?那些苦苦的药我实在是不想再喝了,这才吩咐她出宫去给我买早橘,都是我的错,你就别怪蝶依了。”
“好好的怎会胃口不好?还是让御医过来诊过脉,朕过放心。”
宣祈说完,又斜了一眼蝶依,“还不快去。”
“是,陛下。”
蝶依出去了,苏瑜张了张嘴,知道在关心自己身体这事上她没有话语权,也就无奈的笑了笑,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因为苏瑜手里还有一半早橘,宣祈瞧见了问,“橘子还要过些时日才下来,就算是早橘也是有股酸味儿的。”
此时的苏瑜已经缓过来了,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又递给宣祈一瓣,“你尝尝看,反正我觉得酸味儿不重。”
宣祈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那酸涩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酸得他牙险些倒了。要不是他要保持住大唐皇帝陛下的风度,早一口吐出去了。
“你管这叫不酸?”
苏瑜直接又掰了一瓣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几嚼,说道:“不酸啊!”
宣祈无语了,但一个念头徒然在心里冒出来,可又想想近来苏瑜的状况,似乎不太可能。
御医很快就擒着药箱到了坤宁宫,行了参拜大礼后开始给皇后娘娘诊脉。
御医诊得很仔细,丝毫不敢怠慢,只是他老脸上的表情太过丰富,引得苏瑜的心七上八下的,莫不是自己的身体真出了什么大问题?她还不到不惑之年呢。她有些紧张的看向宣祈。
宣祈也注意到御医不断变化的脸色了,他其实比苏瑜更紧张,束在身后的拳头紧得就差发出咯咯声了。
好一会儿,御医才抽回手,又似松了口气的跪在地上朝陛下和皇后娘娘笑着作揖,“回禀陛下,娘娘有喜啦。”
御医话无疑是一声惊雷炸在苏瑜头顶,她是还不到四十岁,可也有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能?怎么能……这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是老蚌生珠?
一想到此,苏瑜整个人都僵住了。
宣祈轻轻咳了两声来缓解他惊讶的情绪,“喜脉而已,你怎的诊这么久,莫不是你老眼昏花不中用了?”
“实在是距
离娘娘上一次小产有些久了,那时娘娘伤到些受孕根基,老臣只得确定确定再确定才敢禀报给陛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