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头一回提出不同意见,柳如龙当即安抚道:“姓我的姓儿有什么好?不论是姓柳还是姓方,都是个苦命人,都是个下等人。可是要是姓贺就不一样了,只要你生下来,他可就是永宁伯府小伯爷的长孙,虽不如嫡孙那么矜持贵,到底是姓贺的,这辈子吃穿不愁,享尽荣华富贵,说不定将来还能考科举,得到个很好的前程。我们做为孩子的父母,难道不应该为他的将来做打算吗?”
娇娘边听边笑了,“考科举,师兄怎知我怀的是个男孩?万一是个女孩呢?”
“是个女孩也不能差啊,顶着永宁伯府的高贵身份,将来嫁个什么好人家不能嫁?真要是跟着咱们,嫁来也只能是继续唱戏罢了。”
娇娘黯然的点了点头,“只是委屈师兄了,有孩子也不能认。”
“傻瓜,你难过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永宁伯府替我养孩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柳如龙说话间注意到了娇娘在情绪上有变化,连忙宽慰道:“只是要难为你,你真要是进了永宁伯府,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为了师兄,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能忍。”
柳如龙感动的将娇娘搂在怀里,又在她额间印上一吻,正要说话,外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即晌起女使旺儿的声音:“小姐,龙哥,贺家公子快到客栈门口了。”
正相拥的二人大惊失色,柳如龙立即
松开娇娘,又交待了两句就离开了。
娇娘也赶紧起身将床铺重新整理,然后又对着镜子左右整理,在确定无误后才重新躺回床上去,没过一会儿,贺莲就推门进来了。
他见到娇娘躺在床上神色黯然,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忙上前细问,“娇娘,你怎么了?”
娇娘回握着贺莲的手,眼里含着泪花儿开口,“爷,奴家没事,只是爷已经有一整夜没来看过奴家,奴家怕被爷抛弃,所以心里很失落。”
如此直接轻浮的话,却听得贺莲很是受用。
他一屁股坐在刚才柳如龙坐过的位置上,用同样的姿势抱着娇娘,心疼道:“我的好娇娘,我哪里舍得抛弃你?我是去想办法接你们母子进府呢。”
“真的吗?爷要接奴家进府?”
娇娘脸上全是惊喜和期待,看得贺莲心里没来由的心虚,“自然是想着要接你进府的,我愿想再娶海家那位时一同娶你进府,可是我阿娘说什么也不答应,说什么这样做伯府和海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看着娇娘脸上划过层层失落,贺莲又赶紧说道:“虽然我阿娘不答应我在同一日娶你,可她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后很是高兴。”
说完,从怀里掏出那五百两银票在娇娘面前恍了恍,“你看,这是她给我让我安置好你的银票,五百两呢,我来前已经去找了经济行,让他们给你寻一座好点的小院儿,你先住进去,就别一直
住在客栈了,既不方便,也让我觉得让你受委屈。”
见贺莲待自己这么好,娇娘心里多少生出点负罪感来。可是一到师兄柳如龙,那点负罪感也很快消散。她低头紧紧的靠在贺莲怀里,语声羞臊激动,“能得郎如此,是奴家的福气。”
贺莲就喜欢娇娘这小鸟依人的样子,当初看上她,也是因为她在戏台上身缎软得像绸缎,说话的声调跟她唱的戏一样轻轻柔柔的,听着很舒心。
“你放心,等我成了亲,肯定会找到机会把你和孩子都接回府去的。”
娇娘一边听贺莲的承诺,一边将他的手轻轻的搁在自己的小腹上,“贺郎,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不是奴家非得逼着你,或者贪图你什么。奴家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啊!万一奴家进不了伯府的大门,那这孩子就只能是外室之子,一个外室之子,将来可是没有任何前程可言的,奴家实在是不忍心我们的孩子将来没出息,奴家……。”
娇娘越说越委屈,贺莲听着心都要碎了,一边心肝肉的喊着,一边替她抹眼泪,“别哭了,想来这会子经济行的人也该来了,咱们出去看看新租的宅子。”
“嗯。”娇娘点点头。
经济行的人的确已经到了,旺儿在堂中让他等候,没一会儿贺莲和娇娘就相携下了楼。
待二人离开后,柳如龙才从堂柱后走出来。他脸上没有自己女人被抢走的欢喜,只有自己
的目的正一步一步达成的欢喜。
永宁伯府,他一定会报仇雪恨的。
娇娘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发冷,甚至还打了个喷嚏,贺莲紧张的看着她,“娇娘,你没事吧。”
娇娘轻轻揉了揉鼻子,然后摇了摇头,“无妨,贺郎不用担心。”
这是一条繁华的长街,两旁铺面琳琅满目,斜对方的一间茶肆二楼上,海珍伫立在窗前,神情愕然的盯着这一幕。她对贺莲不熟,却是在订亲宴上见过的。对于海幸这个千挑万选的夫婿,她当时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所以此刻她断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真的是贺莲!
他不是要与海幸成婚了吗?
那哪个他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相待的女子是谁?就算是家里的姐妹,如此相近也是不妥吧。
“阿珍,你在看什么?”
于希梵今日不当值,陪着海珍出来闲逛。他在向跑堂小厮要茶,海珍则站在窗前探看窗外的景色。只是她看得实在太久了,不由得让他好奇。
海珍徒然颤抖着手拽着他的袖子,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夫君,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永宁伯府的贺莲?”
贺莲,于希梵也是认识的,还记得在与海家大房的订亲宴上,贺莲与小伯爷一起来找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所以,他也不会认错。
此时,贺莲正与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从茶肆门前路过,有人险些撞到女子,女子往旁边一躲,贺莲极为自然的将她护在怀里,眼
神里全是暖昧不清的光泽。
这一幕,看得于希梵也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