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没有安慰,她知道这样的情绪须得好好发泄才行。
外头的王婆子正带着月杏和月芽熟悉环境,赖妈妈因为收拾了一通屋子后浑身脏兮兮的,回去换了一身回来,刚进门就听到从堂太太的寝屋里传出悲愤的恸哭声,她先是莫名其妙,然后看到王婆子领着两个陌生的女使,便上前问:
“怎么回事?你没听到堂太太在屋里哭吗?还不进去服侍,带着闲人在这里逛什么逛?”
说完,便要直接进屋。
王婆子叫住她,“赖妈妈等等,屋里有舅太太在呢,而且下了吩咐不用侍候。”
舅太太又回来了?赖妈妈还没想清楚的时候,王婆子又道:“我身边这两个便是舅太太送给堂太太做贴身服侍的女使,她叫月杏,她叫月芽,往后堂太太屋里的事就用不着咱们操心了。”
什么?舅太太居然送了女使过来?
那以后她还有机会从堂太太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赖妈妈特别不甘心的瞪着王婆子,可屋子里的哭声不止,她又不敢为了自己这点儿私心进去盘问。憋屈得整张脸难看极了,哼了一声后又走出了院子。
好一阵子,沈莹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不知道是哭沈菡的命运惨还是哭自己的命运惨。
“现如今芙蓉和我们一起住,你二哥……相信你也感觉出来了,你二哥他终于是有点当哥哥的样子了。”
“那哪个孩子呢?”
知道沈莹问的是沈菡与那个混子所生的孩子,“那个混子走时得了不少银子,回去应该能好好管着吧。我们离得远,管不着,且也不见得人家爹愿意让我们管。”
沈莹抹了抹泪,“你刚和说芙蓉得了羊癫疯,她的病很严重吗?”
万氏摇了摇头,“这是个富贵病,娇养的病,只要养得好就没事。”国丈府的杨夫人还不时让那嬷嬷过来看看芙蓉,有时候也接芙蓉到国丈府去玩儿。总的来说,芙蓉的病因为杨夫人和那嬷杂嬷照顾,真的恢复得很好。
一想到那么可爱又小小的芙蓉竟得了这么个怪病,沈莹很是揪心。
万氏没留多久就走了,临行前又对月杏和月芽仔细做了交待,王婆子亲自送万氏出府。
院儿里徒然多了两个女使,还是在堂太太跟前服侍的,连王婆子也少到堂太太屋里走动了。赖妈妈一边觉得自己没了搞头的机会,一边又觉得心里平衡了,于是又与王婆子亲近起来。
王婆子看不起赖妈妈一面向关嬷嬷告她的私状,一面又与她套近乎的样子,不爱搭理她。她更好奇的是月杏和月芽在堂太太跟前服侍着,二老爷和堂太太的事迟早得暴出来,届时堂太太在关心她的娘家人面前要如何自处?
沈莹也是做好了搞事情的准备,可惜,因为宫里忙着太子殿下治灾回京的事,贺余一直不得空到这院儿里来,这不得不让沈莹的计划一再往后延时。
二老爷夜里不来找堂太太,王婆子则是用不着提心吊胆。是以沈莹这院儿里安静得很,盯了半个月,关嬷嬷硬是没看出半点异常来。
“奴婢总是不放心的,这别是堂太太憋着什么坏吧。”关嬷嬷一边给苗夫人递茶,一边低声言道。
“赖妈妈那里呢?可有说些什么?”
苗夫人接过茶问。
关嬷嬷摇了摇头,“正是呢,什么异常都没有,就是些那两个新来的女使把堂太太服侍得好得很,还开了小灶呢,月芽那丫头做得一手好点心,养得堂太太气色更好了。”
苗夫人啖了一口茶又将杯子递了回去,“不管沈氏心里憋着什么主意,总有憋不住的时候,总能叫咱们发现端倪来。另一边呢,娇姨娘那边如何?”
提到娇姨娘关嬷嬷也是一脸的怪异,“二爷时常住在娇姨娘屋里,二奶奶屋里也去,因为二奶奶发过话,不让怀有身孕的娇姨娘去给二奶奶请安,娇姨娘便在湘云院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是规矩得不得了。”
“再守着规矩,那肚子里的小蓄牲也不能生出来,我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
关嬷嬷会意过来苗夫人什么意思,点点头道:“是,奴婢心里有数。”
湘云院,贺莲又到书房去用功了,娇娘独自坐在窗前发呆,旺儿端着一盘果子走过来,献宝似的笑道:“姨娘,快尝尝这个,刚从厨院那里得来的,还热乎着呢。”
娇娘害喜的时候还没过,整个个焉焉的,没什么精神,“唉,要吃你吃吧,我没什么味口。”
旺儿知道知道她心里在想着柳老板,搁下盘子站到她面前,轻声说:“姨娘不想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哩。”
旺儿自打见识过伯府的富贵,心思便渐渐歪了。她是答应过柳老板要好好照顾娇娘,可她心里更清楚,只有这伯府的富贵才是真的,一旦娇娘跟着柳老板离开,以柳老板一个唱戏的,娇娘想再过上这样的日子根本不可能。
故此,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说这伯府的好,也不知道娇娘是真没听进去,还是一颗心死系在柳如龙身上,,总之就是身边躺着贺二爷,心里挂着柳老板。
娇娘听了旺儿的话,才勉强拿起一块点心,小咬一口后说:“我和师兄都那么久没联系了,他怎么也不让人给我传个话儿?”
旺儿闻声,神色大骇,连忙出去看看外头可有人在。扭头回来后就压低声音急道:“我的好姨娘,你可别提柳老板,咱们现在是在伯府里呢,且说二奶奶是人是鬼不知道,大夫人可是真鬼呢,院子里全是她的眼睛,就盯着姨娘你出错呢。要是知道你如此惦念柳老板,万一大夫人派人去查,咱们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
旺儿说得有道理,娇娘连忙正了正色,“你说得对,是我昏了头了,不该提,不该提。”
旺儿刚松了口气,娇娘又道:“可是旺儿,我真的很想师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