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致远打发了儿子出去,傅太傅就暗自警惕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泼皮上门的真正硬菜,来了。
宋致远看出傅太傅那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垂眸一笑。
他亲自给傅太傅续了热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傅太傅刚喝上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腔。
“闵亲王要携姬太妃从封地回京了,不知傅太傅对此有何高见?”
咳咳。
傅太傅被热茶给呛得咳嗽起来,恨恨地瞪他一眼,这泼皮,故意的吧。
他从袖子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闵亲王?这是何时的事。”
“从递折子到现在,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上京地界了。”宋致远淡淡地道:“师叔倒是瞒得很深。”
傅太傅装傻:“什么?”
“遗诏的事。”
傅太傅眉一挑,淡定的端起茶轻抿。
“太傅,先帝对您敬如老师,那道遗诏,能瞒过皇上的眼线直到至今,您必定早就知晓这道遗诏的存在,那上面的内容可是真的?”
“老夫老了,自先帝崩天后,便致仕当个山长,哪里知道什么遗诏,就算有,那么久的事,哪里还记得什么内容。”
宋致远道:“帝若有不仁,可废之,令闵亲王继位,以示正统。”
傅太傅双手一撑案桌,神色激动地道:“这不可能。”
宋致远眉梢一挑,捏着茶杯勾了一下唇。
傅太傅:“……”
他娘的,被诈了!
个臭泼皮,学姓季的没学到好的,那诡诈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你诈老夫!”傅太傅气得很。
宋致远笑着道:“师叔大才,得以非常手段待之。”
傅太傅呵呵冷笑:“老夫可感激你夸奖了。”
宋致远起身向他拱手行了一个大礼,真诚地道歉:“润之冒犯,在这向师叔道个不是了,请师叔莫与润之计较。”
傅太傅哼了一声,脸上的不悦倒是消退几分。
宋致远坐了下来,道:“师叔,我也是无意为之,先帝玩了这一手,皇上心中存疑,既有回京遗诏,可还留了另一道遗诏?您也知道,当年先帝是真有打算过废太子立幼子的想法。”
傅太傅沉默,他当然知道,那会儿先帝还真有些昏头,听信那什么姬氏后裔的说辞,认定姬氏后裔血脉更矜贵,有心立个小毛头为太子,当时几个劝说的老臣,亦有自己在内。
“先帝并没有愚昧到那个地步。”傅太傅忍不住为先帝说了一句话:“先帝心疼幼子,也只留了一道闵亲王年满二十五可回京的遗诏罢了。”
宋致远淡淡地道:“可见枕头风也有用的。您说他不愚昧,却留了这么一道遗诏,闵亲王若有心,领着十万兵马回京,您说会是什么境况?”
傅太傅眼皮一跳:“他敢?”
“若敢呢?”宋致远道:“这遗诏,用得好是利大于弊,用不好,顶多也就留在京中做质子罢,没太大损失。”顶多当个闲王。
藩王回京,回了不好走,可手握这么一道遗诏,带兵回的,人家也可以说是遵先帝遗诏,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