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都穿戴妥了?”
宋大夫人和两个弟媳联袂而至,上下打量了宋慈一番,道:“今儿的天又比昨日冷上几分,风刮过来都跟刀子割脸一样,您可得穿厚些儿,别冻住了。”
“没错,媳妇那里有一件新作的貂鼠皮毛,帽子逢得厚实,要不就取了来您换上?”江氏也道。
宋慈道:“知道你们孝顺,但也不必了,你们宫嬷嬷都恨不得把棉被给搂上了,这出门就是马车,门出门进的,便是走路也不过几步路,冷不到哪里去。赶紧的走吧,早去早回。”
“是。”
这次去范家吊唁,女眷也就是宋慈带着宋大夫人和江氏,至于鲁氏,被勒令在家管事,毕竟她那边也有个怀了身孕的侍妾,宋慈也不想三房犯冲,就留了鲁氏在家。
便是没有有孕这事,家里也不好一个能做主的人在家里。
婆媳几人各自上了马车。
宋慈才坐好,手里就被塞了个紫金松鹤手炉抱着,温热的暖意透过手炉传到手上,舒服得喟叹出声。
嘴里虽说是车出车进,但这北方的冬天,只一会儿手就冻得发僵,尤其她这个小老太太,更是受不得冻。
“回头都得叫几个丫头们缝上几双皮手套,如此出入戴上也都不怕冷得手僵了。”宋慈对宫嬷嬷道。
宫嬷嬷点头:“老奴看清明的针线是可以的,让她量了尺寸就能做。”
虽说出门的机会很少,但平日里宋慈也会在自己的院子锻炼散步,那都需要保暖。
宋慈透过马车的小窗子看出去,看到有人在马路边上烧纸钱啥的,不禁讶然,这个竟然不犯忌讳的吗。
宫嬷嬷看了一眼,道:“该是受过范家太夫人恩惠的人家,听闻她仙逝,就主动设了路祭。”
“不是出殡的时候才会设?”
“出殡时会大设,不但是这些受过恩惠的,京中大小官员都会在家门前设路祭。”毕竟范太夫人的身份也算是尊贵,又是相爷之母。
宋慈便道:“看来将来我死了,也会有此殊荣了。”
“太夫人!”宫嬷嬷皱眉轻斥。
宋慈尬笑:“瞎聊,咱们这不是瞎聊么。”
“聊什么都可以,但这等不吉利的话,您还是少挂在嘴边为妙,太不吉利。”
宋慈讪讪的哦了一声。
宫嬷嬷看她嘴里应得爽快,可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的姿态,不禁有种脑壳疼的感觉。
这位荤素不论也便罢了,对生死更是不以为忤,实在是太难带了。
马车轱辘声中,接近范家的地头,便听得哀乐震天响,车子也慢了下来。
宋慈在假寐中睁开眼,再次看出去,整条路已是马车和人堵成一片,隐约还见五城兵马司的影子,在其中维持秩序,疏通道路。
“这怕不是全城的官员都来了吧?”宋慈啧啧地叹,这规模也太大了,治丧比办红事还要大规模。
宫嬷嬷道:“这还是第一天,往后几天,从各地来的人多了,会越来越多人。”
宋慈长叹:“生前享尽富贵,死后极尽哀荣,范太夫人大概是所有老太太羡慕的对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