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在朝堂上针对范相派系的官员,这也不是能隐瞒的,当天就有人下朝后换了衣裳往范家吊唁去,得哭一哭啊。
宋相太欺负人啊!
范家人听到宋致远的嚣张都绿了脸,直呼竖子张狂,可想到自家老爹丁忧了,再骂也无济于事,只得看范相。
范相当了多年的相爷,当然清楚对手的性子,一看宋致远这霸道有别常理,第一时间不是发怒,而是让人去探宋府出了何事。
这一探,不得了,宋慈来范府吊唁回去后竟就病倒了,高热不散,疑似被冲撞了,听说已请了松山寺的大师前去收惊。
范家人的脸绿得不能再绿,总不能说是被他们范家老太太的魂儿给冲撞了所以吓到了?
这都什么事儿!
范相眉头拢起,比起冲撞,他更怕一事,是宋慈在范府着了什么暗算,若真如此,比起明刀,宋致远那狐狸小子的暗枪才更可怕。
范相明里让派系的人各司其职,做好本分,避其锋芒。
暗地里,又让心腹管事切查家里可有魑魅魍魉,以免宋致远真迁怒上来,也好有应对的。
事实上,宋致远也曾有过怀疑宋慈是不是在范府中了暗算,但看南山这么肯定没中毒,也没去找茬,他也不屑利用人家丧母一事上作垡子,毕竟自己母亲也都年老了,积阴德是必须的。
于是,今年宋府往善堂拨的善款,比往年又多了一成,松山寺下的布施也是连办了三天,还有城隍庙等等的乞丐流民,也都设了粥棚送去了保暖的棉衣棉服。
宋府如此高调,京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宋慈病了,各种探望帖子和礼品如同雪片一样飞往宋府,但很多都被拒了。
宋家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人不过是借着宋慈生病想来走宋致远这条线罢了,毕竟范相丁忧,左右相中他一人独大。
他动由他动,宋致远自己却是不会接这示好的,盛极则衰,他可不想刺了楚帝的眼。
宋慈迷瞪了五天,才叫完全清醒过来,也能吃一碗燕窝鸡丝粥了,只是病了这一场,天天一日三回吃药,吃得整个人更萎靡了,跟蔫了似的,看着镜子的人,简直老了十岁不止。
宋慈叹气。
果然是老了。
“病去如抽丝,您这慢慢养着,精神也就回来了。”宫嬷嬷轻声劝慰。
宋慈道:“精神养回来,这身体老迈,再养还能返老孩童么?”
宫嬷嬷沉默,嗔道:“您这还没好全,又是要开杠了。”
宋慈讪笑。
“您这要是再想多,就更老迈了。”林箐走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阿桑,淡淡的药味传过来。
宋慈脸上发苦,觉得胃酸里又开始泛苦了。
前辈子她身体还算不错,很少去看医生,更别说吃那苦出胆汁的中药了,这辈子,却是吃得人都泛苦味了。
不吃不吃还须吃,宋慈也不磨叽,接过来一口闷,跟干酒似的。
众人:“……”
既欣慰又心酸是怎么回事,欣慰是老太太不必慢腾腾的一口一口哄着吃,心酸是老太太自己也怕了吧,怕死。
宋慈含着蜜饯,歪在美人榻上,才开始想那晚原身老太太的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