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走出春晖堂,看着天空一轮弯月高挂,不禁负手在身后,吁出一口气,缓步回正院。
宋大夫人一直在等着,见他回来了,满脸笑容的道:“妾身知相爷定是在母亲那边吃了晚膳再回来,也就不留饭,小厨房却是一直煨着松茸乳鸽枸杞汤,要不相爷喝一碗?”
宋致远笑着点头:“也好。”
宋大夫人便看向房妈妈,后者步履欢快的下去安排,她自己则是亲自奉了一盏茶递给宋致远。
宋致远看她殷勤的样子,脑海里却是宋慈刚才和他说的一番话,这次事件,顾氏的表现差强人意,作为主母,大事镇不住,会让底下人难以信服,也容易让府中生乱。
所以若是可以,和定国公府商议一番,明年就把孙媳抬进门,调教几年,她将来就是走了,也有个可以镇场的。
宋致远啜着茶,回想着这次楚帝突发急症的事,昏迷一天两夜,高热反复,那二十来个时辰里,他是半点都不敢放松,既顾着朝中事,也琢磨家族未来,又想楚帝的身体,哪能轻松?
怕就怕楚帝一字不留的撒手去了,那才是真正崩裂的时候,如今想着,真是那样,家中没有宋慈镇着,顾氏也立不住,各种蹦跶的话,这府里岂不是跟个筛子一样?
宋致远皱起眉。
“相爷,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宋大夫人用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宋致远轻叹:“也是在想这次的事。皇上这次急症来得猛,如今想想也是十分后怕。”
宋大夫人试探地问:“如今凶险已过了吧?难道那会儿有性命之危?”
“自然是的,高热不退你试想想这后果?也亏得皇上自己的嫡系警醒,那会儿又是在夜半发的,若不然消息一旦传出去,说不准就要引来逼宫。”
宋大夫人面色一变:“这,那几个王,敢这样大逆不道?”
宋致远冷笑,道:“富贵险中求,为了那无上的至尊富贵,有何不敢的,他们不敢,他们身后的派系也会逼着他们敢,若是那样,你说会是什么情形?”
不等宋大夫人回话,就道:“一旦消息传出,他们趁着皇上昏迷任人宰割的时候,把持住宫闱,到时候皇上这高热,怕是真的好不了了。”
宫闱一旦被把持,要人没人,要药没药,不就等死吗?
皇上一没,宋相也必然会被冠上一个祸害天子的奸臣而被诛杀,噢,千万别说那都是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解一下?
作为一家之主的宋相没了,宋家就如同浮萍,飘着飘着,就沉下去了。
没有一个以那个方式上位的新皇会留着宋家这样的威胁。
宋大夫人想及这点,脸色煞白,后背一阵发寒,额上也冒了点汗出来。
宋家,原是这般的险。
“湘仪,你要永远记着了,但凡再遇到类似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稳着,不管是谁来,被谁逼问,又是什么人情,只管把嘴闭严密了,因为但凡一漏风,赔上的就是整个宋家,明白吗?!”宋致远目光炯炯的瞪着她说:“你是宋家妇,是主母,有责任与我一道护着整个家族,因为这里面,上有老下有小,我们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