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相府的路上,宫嬷嬷忍不住问宋慈,当真要让那个崔氏前来应见,看能否任宋慈义学的山长?
“这有何不可?”宋慈反问一句,道:“只要这崔十娘是个人才,是个有担当的,让她来担任也未尝不可。”
南山歪着头问道:“可这书院义塾之类的山长,不是男子来当的么?”
宋慈叹道:“对啊,就是你们也认为这山长是男子当的,可见这天下人的想法,又会有多少人给女子机会?”
宫嬷嬷和南山一赧。
“您这是要冒天下之不违了,女子出任山长,估计会被那些饱读圣贤书的男人喷得一无是处吧。”
宋慈冷笑:“我知道,可若是崔十娘有这个能耐,我会支持她,如果她撑不住这舆论,那就撤下来换能者居之呗。这天下,有些男子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认为女子就合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好抛头露面,却不知遇着那些软蛋一样的男人,这女子不强,一家子就等着吃糟糠,甚至糟糠都吃不了。”
宫嬷嬷和南山相视一眼,得,这老太太的火气又给点着了。
“崔长霄敢推荐,可见那个崔十娘有几分本事,姑且看看,如果真的不错,那就给她一个机会。事实上,是给这以后许多的女子一个机会,让世人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
宋慈道:“你们也该知道,这个义学,招收的是孤儿,男女皆有,女子学艺的学科更多,无疑中也是给她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无意让义学带出一队刚硬的娘子军,更无意和天下男人为敌,只是盼着女子也能多一分底气,在这个时代多一些尊严。”
“我是盼着她们有谋生的本事,将来不管遭遇何等变故,遇灾好,婚变也罢,也都能靠着双手靠着自身强大,活得好好的,而非婚变了也只能忍着不吭声,遇灾了只能卖儿卖女或做那不堪的事,甚至直接就没了命。”宋慈叹道:“当然了,也不是说有手艺就真的过得好了,始终还得靠内心坚毅强大,身有一技之长,不过是底气罢了。”
南山吐着舌道:“太夫人真是个好人。”
宋慈摸了摸她的脸,道:“其实南山你应该更明白,有人培养的好处,若是放你出去,你总能谋着生路的。若当初,你没被选入我们家,你又会在何方?又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
南山一怔,想起自己小时候吃过的苦头,轻描淡写地道:“奴婢也不知道,可能会被大的乞丐给打死了,或是被人卖到烟花之地了吧。”
她是有些庆幸的。
“如您所言,若是崔十娘立得住,把这义学传扬下去,以后估计也会出另一个张十娘王十娘。”宫嬷嬷笑道:“希望那个崔十娘不会令您失望。”
宋慈点头:“我也有种感觉,她不会,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敢和父母叫板,噢,虽说是挺不孝的,但她始终是敢争取自己做主的婚事。而在这门婚事不如她合意后,宁可合离了也不回娘家求助,可见这性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