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过去了许久,那个看似普通且窝囊的男孩也没有突然间暴起掐死自己儿子,楚天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还不是这男孩觉醒的日子,或许这样的窝囊日子他还需要再过三年……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村雨的刀柄,再度开始专心开车,原本这样难得的能够接送儿子的时候,他会显得非常啰嗦,就为了能够和儿子多说几句话,但今天却有些反常,因为车里不仅有他儿子,还有另外一个少年。
他决定平安安稳一点,就不多说话了,先把这两个孩子各自送回去再说。
其实不需要路明非报出他的家庭住址,那个住址在他心里头早就已经彻底被翻烂了,对于那个小家庭周围的各种路线,他甚至比路明非还要更加熟悉。
突然彻底安静下来的气氛,让车上唯一的外人路明非感觉更加坐卧不安了,甚至想突然间消失在这两个人的眼前。
“难道群主和群管理员说的生命危险,就是指我今天晚上可能会因为这种尴尬而导致自寻短见?”他在心里这么吐槽着,用这样的白烂话来舒缓自己的心情。
察觉到异常的楚子航微微偏头看了男人一眼,今天怎么不像以前那么啰嗦了?
难道他还会因为有外人在场,所以感到不好意思嘛?
那当初是怎么在那么多外人和竞争者面前骗到妈妈的?
当初他不就因为能说会道和会吹才把年轻貌美的妈妈哄的团团转,直到哄的嫁给他?
楚子航帅的足以在仕兰中学里刷脸吃饭都是靠妈妈的基因,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市舞蹈团的柱子,一支《丝路花雨》跳得仿佛敦煌飞天,崇拜者多如过江之鲫。
但是这男人居然靠一张嘴编织的美好未来,在群雄之中把妈妈迷得神魂颠倒,终于在她坐车去旅游的时候糊里糊涂答应了嫁给他,也是那一次怀上了楚子航。
直到在结婚证上摁了手印,漂亮糊涂了一辈子的妈妈才知道那车根本不是男人的,他只是个给单位开车的司机……
也是因为啰嗦,才会被黑太子集团的大老板看中,让他开着辆迈巴赫……
同学都觉得楚子航的人生很极品,却没有料到背地里他的人生远比别人想象的更极品。
但这实在无法归功于他,是他亲生爹妈太极品了。
窗外一片漆黑,透过重重雨幕,路灯的光微弱得像是萤火,路上已经看不到车了,大概开始封高架路了。
“你妈最近怎么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男人忽然问,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不放过这次的机会,至少有些话还是得说的。
那个孩子现在还在懵懂和窝囊当中来回徘徊,不至于突然间暴走毁灭世界,至少在他面前聊这些话题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结果。
“跟以前一样,上午起来弄弄猫,下午出去买东西,晚上跟那几个阿姨喝喝酒,喝完一起回来接着聊天,第二天早晨又睡到九点十点。”楚子航犹豫了一下,“反正爸爸也老是出去应酬,也很宠她,她这样子爸爸也觉得蛮好的,不烦人,就是10点左右打个电话回来问问她到家没有。”
楚子航觉得轻松了很多,他知道男人一定会问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好像大出一口气,妈妈是过得蛮好的,反正肯定不想他,姥姥说妈妈从小是个没心肝的闺女,可是没心肝又漂亮,就能过很好的生活了,妈妈沾了这个光,现在觉得“爸爸”好像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以前不开心的事情都不去想了。
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叫了另一个男人“爸爸”也让他松了口气,不再那么别扭了,这就是楚子航答应过“爸爸”一定要做到的,提到他就要叫“爸爸”,而不是“叔叔”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称号,比如“分头佬”。
这么久了,男人也该习惯了吧,反正这个儿子的抚养权他当时也没出力去争取。
“好好照顾你妈啊。”男人说。
“嗯,按你说的,晚上睡前盯她喝牛奶,她要是跟那帮姐妹聊天,我就把牛奶给她热好端过去。”楚子航说。
这就是男人唯一叮嘱楚子航每晚要做的事,真奇怪,把女人都弄丢了,却还记得一杯牛奶,又有什么用呢?妈妈从小就养成每晚要喝一杯热奶的习惯,加半勺糖,这样才能睡好,不然就会睡睡醒醒。
不过现在她大概都快忘记每天晚上都是这个男人给她热牛奶喝了,反正在这个男人之前有姥姥给她热牛奶喝,这个男人之后有儿子给她热牛奶喝,好命的女人始终有人给她热牛奶喝。
两人又没什么话题说了,楚子航心里更奇怪了,因为平日里这个男人话语总是少不了的,各种啰嗦也少不了,平常这时候就该装模作样的关心他的学习和未来了,怎么突然间又什么都不说了呢?
路明非一直紧张的在外面看来看去,他甚至恨不得捂上耳朵缩到座椅里面去,不敢去听太多东西,害怕事后被杀人灭口……
但这时他却突然间看到了奇怪的事情,迈巴赫在高架桥的入口处一晃而过,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外面注意的桥牌:0号。
“咦?奇怪了,我们这里有0号高架桥吗?”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楚子航还在和自己的父亲置气,楚天骄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什么?0号高架桥?明非,你确定自己真的看见的数字是0号?”
这么一问,路明非就变得不自信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应该是吧,刚刚车速太快,一晃而过,我也不太确定……”
楚子航有些奇怪男人突然的大惊小怪,在他眼里,这的确很有可能是路明非看错了。
他却没有看到,男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再度伸手握住了隐藏在车门里的村雨。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门。
“那么大的雨,谁还在外面呢?”楚子航楞了一下,看见一个黑影投在车窗上,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把车窗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