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内容可怕的交谈,樱司缩了缩脖子,现在只想回镭钵街,把荣仓打一顿泄愤。
傻哥哥以为跟这个哥哥走,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实际上呢,锦衣玉食伴随着的,是风险极高的容易挑战道德底线的工作。
杀人这种事情,樱司自认为做不到。
作为一个连鱼都舍不得杀死的人,樱司只觉得自己来这里就只是个错误。
但看到带自己来的人,确确实实是在尽心尽力的帮自己铺路,樱司又有点于心不忍。
“Guild里的那位军师小姐,已经确定就在镭钵街了,但属下看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就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雇佣了几个生活在镭钵街的小孩帮忙看着。”樱田泽一想到又要去学校里了,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爽。
但活又不能不干,就…更不爽了。
“好。”森鸥外点头,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充满了慈爱,“阿泽去送送龙九吧,他是你朋友不是吗。”
森鸥外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带着恶意揭开了被藏的严严实实的回忆。
被刻意遗忘的东西,在这一刻如潮水一般涌来。
樱田泽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去吧。”尾崎红叶上前一步,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樱田泽的肩膀,“有什么事情的话,妾身来担。”
毫无疑问的是,尾崎红叶真的很宠自己认识的三个孩子,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几乎就是一种纵容的态度。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背叛组织,就算去打闹异能科,尾崎红叶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会怪异能科不识抬举,伤了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们。
樱田泽闭上眼睛,有些痛苦。
好不容易忘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想起来。
樱司伸出小手,拉住了樱田泽的袖子,敏感的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了日后可能是自己师父的人,现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樱田泽甩开樱司的小手,把她推向了尾崎红叶,自己则是扶着墙走了。
樱司看着自己被甩掉的手,小嘴一瘪。
“阿泽这孩子,哎……”以尾崎红叶的敏感,何尝不知道为什么首领能牢牢地捏住这个孩子呢。
这个孩子,就是被童年影响了一辈子的典范。
在靠海的陵园附近,谷崎润一郎戴着帽子,掏出一把花,默默的放在了个石碑面前,又拿出了一袋子零食,往石碑前放了一部分,自己则是靠着石碑坐了下来,拆开了一包平时很少碰的薯片,一片一片的吃了起来。
谷崎润一郎看着天上的云,一时间只觉得,这家伙走的是真没有留念,都没有给侦探社的人太多的心理准备,猝不及防的走了。
应该已经半个月了吧,那个叫樱田泽的家伙还是没有来看过龙九的安息之地。
“太宰先生真的没说错,那家伙是个胆小鬼。”谷崎润一郎说不清楚,现在的这份复杂的感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在为了龙九的死而悲伤,还是在为了别的而难过。
没了龙九这个家伙打趣,工作都寂寞了不少。
在不远处的花店,樱田泽犹豫了很久,才走了进去,买了一束白菊。
白菊的花瓣上,还有着透着柔光的露珠。
就是花店店员那怜悯的眼神,樱田泽很不喜欢。
他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怜悯的。
以情报部的手段,龙九葬在哪里,具体的位置,早早地就被帕威尔放在了办公桌上,只不过樱田泽一直没有打开罢了。
或许潜意识的认为,龙九是重生过来的,那应该还有重生的机会吧。
或许那个家伙,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缩在妈妈的怀里吃奶吃的打嗝呢。
想到这里,樱田泽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然后,默默的收敛了笑意。
对于好友的死,樱田泽觉得自己已经很淡定了。
可站在陵园的门口,就有点失去了再往前走一步的勇气。
谷崎润一郎低着头走了出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在门口踌躇不定的家伙,顿时觉得有点无语。
就这还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呢?
这真不赖谷崎润一郎有什么固有印象,一个杀伐果决的家伙,是个胆小鬼,若不是太宰治点出了这一点,估计现在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认为这个家伙就是个不在乎人命,不在乎朋友的冷血的家伙。
谷崎润一郎抬手,把这个家伙推进了陵园里,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婆婆妈妈的,真烦。
樱田泽被推了个趔趄,就在一片石碑中,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精准的找到了刻着龙九名字的石碑。
武装侦探社选择的地方,是正好能看到大海的方向。
在阳光正好的时候,石碑上还能看到海浪的波光。
石碑前面,摆了一束花,满满当当的零食,和一包只吃了一点的薯片。
樱田泽认得这个牌子,这是龙九吃的最勤的味道。
所以,这就是悲伤吗。
樱田泽很难分得清,怎么样才能算得上是高兴,什么是悲伤,就像是有着情感缺失一样,明明心底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但还是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在靠着石碑坐下后,樱田泽把胳膊搭在了上面,对准海面愣愣的出神,眼神随着海鸥而穿梭之云海,再由云海涌入海面,溅起了那么一丝水花。
“难受的话,还是要大声哭出来吧。”
听到声音的樱田泽猛的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一身水手服的谷崎直美,静静的站在树荫下,手里还拿着两瓶水。
刚刚陌生的女声,正是谷崎直美。
“离开这里。”
“龙九也是我的朋友哦。”谷崎直美歪着头,丝毫不理会樱田泽语气中的威胁,将手里另一瓶还没开封的水递了过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谷崎直美第一次见到樱田泽。
她对樱田泽的了解,全部都来源于龙九的叙说,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港口黑手党的情报。
“是吗。”樱田泽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以龙九的性格,不管交多少朋友,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龙九曾经跟我们说过哦,希望你能来侦探社。”
而且,这件事,是社长也同意的。
“不要同情我。”樱田泽闭上了眼睛,脑袋靠在了石碑上,“还有,请你现在离开。”
在搞清楚这股子情绪之前,樱田泽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森鸥外,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