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战船却被照得灯火通明,在淅淅索索的海面上,借着季风飞速的前进。
战兵们在舱室里蜷缩在一起,不同于平时的训练,战船上操作的全部都是有经验的水兵。
查木格抱怨着寒冷,一旁的裴寂嘴中却是不断的练习着自己所学的草原话。
他们不知道夜晚为何舰队还要出动,长久的训练早就将他们从‘为什么’的口头禅变成了‘怎么办’,一切只要听指挥就好。
在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战船嘭的一声,将锚抛在了水中,一声嘹亮的号角声过后,战兵们匆匆向着甲板集合。
待到众人站定后,才突然发现,船前已然是一座大岛,左右看去,全都是与他们一样的巨船,将这座岛围的一个缺口都没有。
“想必你们都很疑惑,为何大晚上要来此地。”负责训练他们的主教官站到最前方扫视众人,“面前的岛,是我军整整废了三艘商船,才给你们勾引来的海匪。”
众人心中一惊,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了一个大体的猜想。
随即教官又道:
“从老子当兵到现在,你们是训练最长的,为什么呢?因为你们面临的敌人是未知的。”
“就如同现在这座岛上的海匪,他们可能藏在各处,他们已经完全没了活路!你们将面对一群疯子!”
“不管今晚你们死不死,也许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但如果活下来,以后在福地遇见老子死了,别忘了看在教了你们那么多东西的份上,给老子收收尸。”
对于自己的冷笑话换来了一阵沉寂,教官有些哑然,随即道:
“都他娘下船吧。”
众人得令,纷纷活了过来,亢奋的按照小队规模下船结队,向着岛上未知的森林走去。
查力格谨慎的走在前面,作为旗头,他有权利选择一个技艺,心意相得之人,作为傔手,即副手,故而他选择了裴寂。
而一个小队的结构,除却正副队长走在前面,还要选拔一个勇悍之人站在队伍的左右侧护卫侦察,称为引头。
队尾则是被派遣来的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作为拥队,保护队尾,也有督战之意。
整体一个小队的阵型,如同狼群一般,环环相扣,无论哪一个方向受袭,都能快速做出反应。
“嘎吱-”
脚下的枯叶踩下去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使得他们皆是一阵紧张。
人在十分紧张的情况下,身体的体能消耗便尤为迅速,不一会,众人皆是一身汗水,却是拔刀的拔刀,持弓的持弓,连脸上的汗水也不敢擦拭。
只有队尾的老兵,只是眼睛不停的四处端详,却是无甚紧张的意味。
“咕咕-”
“嗖!”
咕咕鸟的叫声响起,一个弓手极度紧张下,手中箭羽已然飞出,复合弓的威力极大,直接钉在了不远处的一处树上。
突然,队尾的老兵走上前来,一巴掌将弓手打翻在地上,恶狠狠地道:
“知不知道,这要是在埋伏,单凭你这一下,杀你十遍都不够!”
训练永远都是训练,无法等同于实战,一个训练的再好的青壮,不经历血的洗礼,永远都不能称作战士。
裴寂刚想要劝一句,嗖的一声,一把飞刀顺着他的脑门而过,剁入了一旁的木头中。
“敌袭!”
查木格眼疾手快,弯弓搭箭向着远处树上射去,一个黑影伴随着凄惨的叫声跌落下来,随即向着森林深处而去。
“追!”
查木格大手一挥,便要招呼人上前追逐,身后老兵呵斥道:
“保持阵型!”
众人面对突变在经历了几个呼吸的慌乱后,终于反应过来,组成战队,沿着血迹开始追逐。
在追逐了一会,他们便庆幸自己率先组成了战队,沿途竟还有两人埋伏,若是拥作一团,后果真不可预料。
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两边的盾兵护住了阵脚。
双方鏖战一阵,三个海匪皆是满身伤痕,战兵虽然也是气喘吁吁,却是无人挂彩,凭借着训练的肌肉记忆,将三人包围了起来。
一旁的老兵不断催促战兵们出刀结果他们,战兵们却是无法利索的下手。
一个战兵终于在督促下出了刀,那海匪却是被砍了半个脖子,倒在地上,呼哧着冒血挣扎。
战兵们看着生命消逝的一幕,手中握着的武器都在颤抖,老兵无奈上前一刀剁下倒在地上的海匪脑袋,才结束了他的痛苦。
脖子涌出的血喷满了老兵的扎甲,他的半边脸也被血浸润,如同魔神般向着战兵们恶狠狠地道:
“今天谁不沾血,出去了把你家的地全都收回,还要你全家坐牢!”
而一旁剩余的两个海匪却是被吓得哀求,“后生们,饶俺们一命吧,俺们也都是老百姓,没杀过人啊。”
老兵冷冽一笑,“从他来,一人砍他一个部件。”
战兵们无奈的上前,裴寂稳了稳手中的战刀,擦了擦汗,原本央求的海匪看着裴寂越靠越近,突然眼色一冷,狡兔一般蹦起来就要抢他的战刀。
“噗嗤!”
裴寂下意识的稳住下盘,上前一递,刀便穿过了海匪的身体,一旁的老兵上前点拨道:“下次刀口向下一点,这样容易插到骨头拔不出来。”
裴寂原本怦怦直跳的心脏却冷静下来,擦拭了一下手中战刀,查木格向他递了个大拇指。
从此刻开始,他已经迈入了战兵行列。
在老兵的逼迫下,第三个人死的比较难看,整整被分成了五份。
随后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和善笑容,“放心,这几个人没一个是白死的。”
他指着被分成五份的海匪尸体道:“这个畜生我记得,喜欢吃孩童肉,还是我们抓来的。”
“至于无甚太大恶事的,早就被农帮司绑去做了奴隶。”
众人收拾一番,随即又开始行动,当听见附近小队的吹哨声,围歼战变成了遭遇战。
而这样拓跋部人造的海盗岛有三十八个,好在战兵们训练足够,并无多大的伤亡,便完成了这如同淬火般的步骤。
几日后。
拓跋离看着眼前传回的战报,各项数据皆以达标,他随即签字,喃喃道:
“叫福地的白皮猪,感受一下长生天的恩泽吧。”
一个暗卫将文书呈起,将其送往每一个即将参与战事的机构,也在这一晚,沉睡了许久的拓跋战争机器,再次轰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