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哥飞龙军人皆玄甲黑马,对面隆朝骑甲则是银甲白马。
一黑一白,两股浪潮来回的穿梭而过,金戈碰撞声空谷传响。
孩哥部虽占了些优势,奈何双方防护俱是全备,尽管已经战了七八个回合,双方伤亡倒是微乎其微。
已经战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都是马嘶人喘,尽皆累的不轻。
孩哥将喉头涌上来的鲜血感强压下去,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隆朝人马。
武省数得上数的骑兵他都见过,眼前这些人,绝对不是武省的建制。
看他们对马匹的掌控,也都是骑马的好手。
做到这个程度,最少也都有八九年的骑马生涯,除了武省亲军所属骑兵,还没哪支骑军能有如此经验。
如此一来,估计他们隶属的建制,就是武省旁的凉省了。
凉省骑军十三部,他也有所耳闻,看眼前这些人的装备与作战能力,怕排名也在前面。
在孩哥打量着白骑们的同时,对面白袍将也在凝视着他们。
虽根据武省的消息,这拓拔部有着一支精锐具甲骑兵,他也提前做了些调查。
今日与其交战,先不说装备上给他的震撼,单是眼前这些草原人的作战方式,就让他感到十分的不适应。
原本草原人的作战是善于迂回,依靠着先天马上优势,凭借士兵间的默契作战。
他以为眼前这些具甲们,最多也就是在两侧袭扰的战术上,采取正面冲锋的作战方式。
可没成想,这几番交手下来,这些黑骑阵型变幻莫测,往往在相互冲杀时就能临时变阵。
于是乎,很容易出现尴尬,自己手下冲锋人马一部分完全扑了个空,而另一部分则是被两三杆马槊同时围剿,非死即伤。
他自诩战阵也算熟练,可对眼前这些人所使的许多阵法,竟然好多都看不明白!
不过凭借着平时与其他兄弟部队的演练,他悄然嗅出这些草原人使的绝对是隆朝阵仗,又将草原骑术的优势融入了进去。
做到如此,绝对需要士兵不断的征伐与训练,那这么说来,这是一支不事生产的具甲骑军了。
再看这些高壮魁硕的汉子,以及胯下耐力十足的战马,势必是精挑细选。
原本他就相当重视,这下却成了慎重。
双方尽皆等着马匹恢复体力。
隆朝白骑们倚在偏高地势,算是得了地利,不过也不敢在半坡处加速,还需要跑一段平地距离。
不同于他们马槊的装备制式,草原具甲们还有马弩,密集的弩箭有极大的可能从铠甲链接处射入。
他们只得拉开射程之外的距离,也就减少了地形上的优势。
马力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双方指挥却是谁也没有发动冲锋。
孩哥地处低势,自不会主动进攻。
而白袍将则是深知这仗再打下去毫无意义,可若是转头撤退的话,实在怕这些草原人追上来放风筝,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心中思索一阵,最终狠下心来,留下一百人垫后,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孩哥见其调头撤退,又恐其杀个回马枪,待到已看不见人影,才率军掩杀留守白骑。
待到斩杀了七七八八后,唤来俘虏询问,果不如出他所料,来人乃是凉省总兵办李赫崇手下白罡骑的一支。
问罢,孩哥也怕隆朝人马支援过来,稍稍打扫了战场,便极速向着大营而归。
......
“这么说来,这乌孙道倒是也与凉省相连了。”
听完孩哥汇报,拓拔离回应道。
他得来的地图上,乌孙道通往的是武省与凉省交接处,奈何比例太大,又是人为绘制,无法判别到底是更靠近哪一省。
如今凉省的援军率先赶来,看来是离得更进些。
“分左右两部扎营,把斥候分派的远一些,接下来,我等就是在这里守了。”
拓拔离并无与其决战的准备,若是与隆朝交战损耗太多,倒是不符合他的战略目标。
只需遏制住乌孙道,阻挠隆军进乌孙国之路,自己就算成功。
待到扎营完毕,拓拔离披带铠甲吩咐道:
“豹,你带五百人与我走一遭。”
豹闻言,急忙道:
“谨遵大汗令!”
随即,五百重步兵提着大盾和新制云梯,与拓拔离向着来路而去。
草原人出征向来携带大量牲畜,士兵们的军粮便是牲畜产出的肉和奶,而牲畜们也只需吃草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草原军队被隆朝人戏称为吃草的蛮子。
奈何乌孙国多荒地,又是冬天,随行牲畜无草可吃,他所率军队又是轻装简行,辎重大多留给了有莘古和南宫傲两军。
长久把守自然离不开后备储存,眼前唯一能得到粮食的地方,就是沿路遇到的几个县城了。
趁着现在隆朝人还未大规模进攻,自是抢粮的好时机。
五百多个披甲兵士穿梭在并不好走的土路上,却显得尤为轻松。
豹统领地虎军对力气和耐力考核即为严格,可匀速披甲行三十里,才需要稍微的休息。
并无三十里路程,第一座县城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先吃饭!”
拓拔离大手一挥,叫手下兵甲在城下搭起锅来。
未用多长时间,随行携带的羊肉条便煮熟,众人裹些野韭菜,开始大快朵颐。
眼前县城只有一个大门,城上也只有几十个老卒来回奔走,不急于这一会打下来。
吃完后,蒙力格端着大肚子向前走去。
城中射出几支不带羽毛的木箭,准头也偏得离谱。
唯一一个射在蒙力格身上的,在其身上触碰一下,却连个声响都未发出。
蒙力格打个饱嗝,解开手中流星锤锁链,嘭的一声,县门直接凹陷了进去,再一锤下去,轰然崩塌。
五百重甲飞速而动,手中羽箭批次发出,只一波箭羽覆盖,城上再也无站立之人,再一波箭羽,哀嚎声也沉寂下去。
待到全军入城,路上已无半点人迹,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就连沿路的乞丐也藏匿在狭窄的胡同中,瑟瑟发抖。
县令倒是个忠诚的,待到拓跋离率人前往粮仓,正见那县令招呼着几个人准备烧毁粮仓,没成想城破的如此之快。
未等他们有其他动作,拓跋离手中弯刀径直剜入了他的心脏,那十几个小吏顿时吓得匍匐在地。
在小吏的指引下,拓跋离随即将粮仓大门踹开,弯刀插入粮袋,金灿灿的麦粒像小溪般流出。
乌孙国久来无战事,这县令又算尽职,所以拓跋离得到的粮食倒是不少。
拓跋离出了仓,又派豹领着四百人前去攻略其他周围县城。
他带人将城中摸索了个遍,县成的财款都让他换成了马车牛车,手下兵甲将大部分的粮食,率先押送着输送到乌孙道。
如此安排下来,他手上只剩二十人,以及贴身护卫蒙力格。
可百姓们依旧不敢有什么反抗的念头,这些凶神恶煞的草原人,可不是他们手中的柴刀可以抵抗的。
尽管如此,拓跋离还是将城中专门剩下三成的粮食,按照户数分派给了城中百姓。
他这次出兵,就是抱着倾国之念,届时,眼前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属民。
自然不能叫他们想起草原人只知恐惧,那可不利于自己将来的谋划。
安排完事宜后,拓跋离换了身当地服装,他身上膻味又不明显,好似城中原本的居民一般。
城上留了五个弓箭手,又派人看管几个原本官家的地方后,就再无半点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