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峭慢慢放下护在楚珂身前的胳膊，回头看她，“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折玉抓着椅背的手紧了紧。
楚珂从石峭身后走到他面前，“你到底……还认不认识我？”
秦折玉垂眼看着她，半晌，才冷声开口，“你不是楚家那个。”
楚珂收回了要迈向他方向的腿。
所以他刚刚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楚珂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五味杂陈。
秦折玉丢开手里的椅子，声音平静下来，“白熠……我的特助，到底被你做了什么？”
楚珂这才想起在场还有这么一个人，她顺着秦折玉的视线看向昏迷在椅子上的白熠。
“他被吓到了，没什么事情，”楚珂摆了摆手，“这几天我还是尽量别在你们眼前晃悠了。”
她转过身，叫上那个陌生的少年一起离开。
秦折玉确认自己的大脑里没有这个女人的记忆。
他能分辨出她和楚家千金的天差地别，但怎么也回忆不起和这个女人有过什么交集。
是陌生人？
但他的潜意识，在抗拒面前的陌生人和他拉开距离。
楚珂招呼石峭离开的背影，落在秦折玉眼里，怎么看怎么碍眼。
潜意识的情绪活动又开始翻涌上来。
钟大师叫住了这次打算走正门的两人。
“他现在的状况……”钟大师避开秦折玉，压低声音，“是天道的手笔。”
秦折玉挥开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转身往白熠身边走。
会客厅外女人和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模糊不清。
秦折玉的步伐越来越快。
走到白熠身边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了起来。
“两位如果暂时无处落脚……”钟大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温和，“晚辈这里风水宜人，不失为暂留休憩的好去处。”
“不如先去二楼客房，我们慢慢商议……”
石峭没什么意见，“那就先在你这里住下。”
他见楚珂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了她一声，“走了，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安排，人也丢不了……先住下再考虑别的事情。”
楚珂回过神来，“好。”
钟大师刚送二人上楼梯，想起秦折玉还在一楼会客室，又折返回来。
“白先生没什么大碍，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就好了。”
“时间也不早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秦折玉扯着昏昏沉沉要清醒过来的白熠就往楼上走，“那就叨扰钟老了。”
钟大师“？？？”
我什么时候让你留下了？
“我那儿风水没钟大师这里宜人，”秦折玉回头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白熠在这儿修养更好一些。”
钟大师“……”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庭院侍弄旺盛的花草，摇摇头，转身也离开了会客厅。
在漆黑夜色的笼罩之下，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
秦折玉扫视一圈二楼的房间。
一扇扇房间门都是紧闭的状态，不知道刚刚女人和那个少年到底进了哪一间。
白熠晕晕乎乎还没清醒过来，好不容易聚焦视线，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陌生的卧室。
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
白熠默默把房间所有的灯全开了一遍。
秦折玉推门而进，见白熠已经醒过来，松了口气，“这里是钟大师家的客房，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
白熠还没来得及开口，看着又转身离开的秦折玉，只好把自己想要回家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秦总这态度，是想留下来了。
……
楚珂刚反锁上浴室门。
进到这处宅院之后，原本叛逆的龙筋似乎蔫儿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撩开上衣，楚珂看着镜子里从胳膊一直盘桓到锁骨的“纹身”。
难怪没动静。
察觉到楚珂的视线，那条类似黑蛇式样的纹身动了动。
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这处宅院的布置，能压制龙筋的力量？”楚珂来了点儿兴趣，重新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去隔壁找石峭问问。
刚一拉开门，她就跟门口要抬手敲门的男人四目相对。
秦折玉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都僵硬住。
楚珂倒没什么惊讶的情绪。
两人没分开时秦折玉就没什么安全感，恨不能一直锁在她身边，虽然后来他刻意控制自己向正常的方向表现，但他病态的占有欲还是会在一些细节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回忆可能会出错，但习惯形成的肌肉记忆不会有错。
楚珂笑了笑，“让一让，我要出门。”
秦折玉站在被灯光照亮的长廊里。
他觉得自己真的病入膏肓了。
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他好像就疯了一样，再也看不见除了她以外的事物。
只一面，女人的身影就像病毒一样飞快蔓延进他的心房，拔除不掉。
听她身边的那个少年也叫她楚珂。
所以，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楚珂。”秦折玉垂眼看着身前的女人，开口唤她的名字，只是声音阴冷，“让开这道门，你要去找谁？”
楚珂抬头看向他，眼里有些男人无法理解的情绪，“找我朋友商量……工作上的事情，麻烦让开。”
他还是没想起来关于她的事情。
楚珂想起卫道者的话就有些头疼。
她离开之后，秦折玉先是强行被天道删除了关于她的记忆，但他愣生生从一本空护照开始突破了删除禁制。
人间消逝的这三年，秦折玉一直在和天道的精神压制抗争。
三年接二连三的对抗下来，没疯，还有人样，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楚珂在虚空搏命，秦折玉在人世和天道对抗……
各自为战。
……
楚珂见门口秦折玉消瘦病态的模样，心底多少有些酸涩无奈。
他现在状态越不好，她反而越不能心急。
人类的精神承受能力有限，她怕秦折玉万一接受不了那些回忆，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再被她刺激崩溃……
慢慢来吧。
秦折玉挡在门口不肯挪动，看着身前女人复杂的神情，潜意识那些阴暗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
找朋友……指的是那个男生？
秦折玉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注视着楚珂。
片刻之后，他往前走了一步，将楚珂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楚珂听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他的气息。
“我不想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