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暗淡,海天一色,遥遥望去,海面上翻滚着墨蓝色的海浪,近处岸边的景观灯投下的各种光影,将海岸染成了五光十色,格外的梦幻。
洛杉趴在邵天迟宽阔的背上,静静的听他回忆着关于那首年少情歌的故事,眸光凝视向海面,一颗心,早已随着那浪潮而涌动,清晰的跳跃着,几番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不敢相信,简直不能相信,命运,竟同他们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天迟,你歌里唱的,‘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我们再也不曾再见……’是不是指,你心里一直记得那个小丫头,一直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洛杉,你……哭了?”
听出她的哽咽,邵天迟停下步子,将洛杉放下来,扭过头来,便看到她满脸的泪水,他不禁沉目蹙眉,轻声道:“那是我年少时候的事,谁都有存在记忆里的过去,难道你还要计较么?”
“我计较,我当然计较!”洛杉急声着,眼泪落的更快,模糊的泪眼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表情又是哭又是笑的,“你骂我是猪头杉,你才是猪头,是大猪头!”
邵天迟眸色沉了几分,“别闹。”
“我没闹,我……你先回答我,你喜欢我什么?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谢安然多些,或者是那个小丫头?”洛杉固执的追问,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神色极为认真和焦急。
“不知道。”邵天迟没有耐心回答这种问题,并且他也根本答不出来,那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情。
洛杉心里急的上火,却语气愈发的温柔,“哎呀,你多少回答一点嘛,至少说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是因为我在你眼里很傻吗?”
“差不多,嗯……也不全是傻,还有执着,勇敢,善解人意,有原则,不贪慕虚荣,有时迷糊可爱,有时聪慧精明,该清纯的时候,绝对清纯,该娇媚的时候,绝对不扭捏做作,很对我胃口。”邵天迟思索着,徐徐道来,他们俩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在这段时间的相濡以沫中,彼此卸下了自己的刺,懂得迁就对方,只要有一方示弱示好,另一方就再不会臭着脸发脾气了。
“那我和你的小丫头比较呢?过去近二十年的事,你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说明你从来就没忘记过那小丫头是不是?”洛杉穷追不舍,眼里明显的急切,出卖着她此刻的心情。
闻言,邵天迟表情再难有温和,嗓音亦沉了几分,“洛杉,我说了不要计较,你别跟我闹,成吗?”
“天迟,如果我说……”洛杉被他的态度逼急了,一咬牙道:“我说那个小丫头就是我,你信吗?”
邵天迟眼神一凛,不悦的盯着她,迟疑了稍许,重重的吐出,“洛杉,别开玩笑!”
洛杉急的跳脚,“我没有开玩笑!小杉就是我啊,我爸妈,明禹,舒颜都叫我小杉的,你知道的呀!我那会儿跟你说我叫小杉,你直接听成了大山的山,我没纠正你,也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结果……结果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暗恋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个在景县墓园附近的教堂请我吃冰激凌和薯条的哥哥!”
听到此,邵天迟喉咙发紧,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十指不自觉的紧捏,有那么一刻,几乎以为他是幻听了,可细细回想,面前的女人,和当年那个小丫头眉眼似乎真有几分相似,而且‘小杉’‘小山’,只是谐音……他却从未意识到她和小丫头竟可能是同一人!
“你还不信么?我想想,想想有什么办法证明我是那个找不到爸爸的小丫头。”洛杉见他半天只维持着震惊的表情,却一声不吭,不由急的在地上来回走动,努力的回想着儿时的事,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她激动的道:“你刚刚只说到你给小丫头买薯条吃,那我给你接下去,你看看对不对。那天,小丫头吃着睡着了,但不久就醒了,却是被一片柳叶逗弄醒的,原因就是哥哥拿柳叶偷偷的戳她鼻孔,她醒来后很生气,歪着脖子不理哥哥,哥哥就想法子哄她,可小丫头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就一直黑着小脸不理哥哥,后来……咳,那哥哥不怎么要脸的竟然在小丫头脸颊上亲了一下,小丫头有点儿害羞,就没再生气了。然后……然后我想想,似乎是过了不久,小丫头的爸爸先找过来了,小丫头就跟爸爸走了,以后每逢清明节,小丫头还是会来景县扫墓,但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哥哥。”
“洛杉……小杉……”邵天迟喃喃咀嚼着,消化着洛杉讲述的后来,回忆了足有一分钟,才将眼前的女人与记忆中的小丫头渐渐重合,他蓦地抱住了她,贴上她的唇瓣,声线隐隐泛起激动,“我那年就转学了,去了t市的重点中学读书,所以再没在清明节扫过墓,也没见过你。”
洛杉欣然的笑,“怪不得呢,呵呵……我,我听你刚才说的,我真是震惊的不知怎么好,原来我们以前就离的那么近,很早很早就认识了,可惜长大后,竟然谁也没有认出谁,缘份这种东西,真是太奇妙了!”
邵天迟重叹一声,含住了她的唇瓣,厮磨舔抵着,含糊不清的低喃,“还好,没有真的错过……”可是,结局没有错过,过程却错过了多少年?
“天迟,那你究竟爱不爱我?我一直以为,我是谢安然的替代品,你爱她那么深,我从来不敢想像,你还记得年少时的我,还会喜欢我……”洛杉双肩耸动着,忍不住的又湿了眼眶。
“对不起,小杉……”邵天迟薄唇蠕动着,忽而勾出笑来,长臂将她揽在他肩头,相拥着往酒店走去,“你知道我和安然是怎么认识的么?又知道我们是怎么分手的么?”
洛杉抽噎着,扭头去看他,他俯首轻啄下她的唇,才缓缓启唇道:“第一次和安然认识,是同学的介绍,她当时很大胆的盯着我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请她吃冰激凌,我恍惚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小丫头,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和她恋爱了。后来,在纽约时,我总是能收到你的邮件,或者是手机短讯,她开始时不在意,但渐渐就介意了,为此经常跟我吵架,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让你一直对我有念想的骚扰我,所以我换了手机号,连邮箱也换了,然后有几个月没再收到你的任何讯息,然而,我们的吵架还是不止,她总是疑心我和你暗渡陈仓,怀疑我对她不忠,我性格骄傲,她那样不信任我,我生气之下,就把手机和邮箱换了回来,继续默默的接收着你的情信,并且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人爱着的感觉,由此,我和安然也越走越远,她有时会几天不回家,只说在外面和同学朋友在一起,我的公司也越来越忙,越来越顾不得她,当我察觉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想要挽回她,在她生日的那天,想跟她求婚时,她却跟我提出了分手,她已经和美国籍的一个富商在一起了,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背叛她,她却先背叛了我……”
“你一个电话,一封邮件,一个短信都没有给我回复过!我发出去的,全部石沉大海了!”洛杉委屈的厥嘴,为自己难过的同时,也为他不平,“就这样,谢安然还要怀疑你呀?真是的!”
“呵呵。”邵天迟嘲弄的轻笑了两声,默了一瞬,又道:“那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娶你么?”
洛杉眨着疑惑的眸子,“嗯,我也一直想不通,按理你看到我就烦的。”
“因为你是安然最讨厌的人,我偏偏娶了你,我在报复她。”邵天迟停下步子,端详着洛杉的脸庞,“可是,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我因此没有错过你,却失去了父亲,洛杉,你总是问我爱不爱你,说真的,我答不出来,因为父亲,我不能去爱你,但是却不想失去你,我就是这么的矛盾,对你爱恨不能,又放不下离不开,如今,知道了你就是我的青梅,这种感觉,更加的复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更加坚持的想与你一辈子,我们谁也不说分手,好吗?”
“天迟……我知道,我们之间永远都横亘着已故的爸爸,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到今天都当作父亲看待的公公,这是我们心里都无法消除的伤痛,所以,我再不问你爱不爱我了,我只要知道,我不是谢安然的替代品就够了,我很满足,真的,原来她才是我的替代品,你会爱上她,是因为她跟少年时的我一样,都爱吃冰激凌,对么?”洛杉哭了,既感伤又高兴,激动的不能自己,唯有将他的双臂抓的紧紧,似乎怕一旦松手,就再抓不住他。
“嗯。”邵天迟俯身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他胸前,嗓音闷哑,夹杂着些许的哽咽,“小杉,是我错付了感情,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安然,就始终忽略了你,从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你,如果不是你死缠着我,太过于执着,我们肯定不会走到今天。”
洛杉低泣着唏嘘感叹,“幸亏我厚脸皮啊,在你面前,一点矜持也没有……”
话未完,身子已被他突然打横抱起,乘着夜色,大踏步而行,海风吹过,将他们彼此的发丝缠在一起,四目相视,他的眸子,炽热的几乎要燃烧了她,不言爱,却情深意重……
……
天色大亮的时候,洛杉被一阵湿濡的骚痒弄醒,迷糊的睁开眼睛,枕边的男人正含笑望着她,“八点了,我得起床办事去了,你再睡会儿,睡醒起来后,洗漱一下给我打电话,我把合约搞定后,带你去h市兜风。”
“嗯。”洛杉迷蒙的点着头,眼皮实在重的撑不开,嘟浓着,“你不困呀?”昨晚他们奋战到三四点,她跟活死人似的,怎么他就还这么精神奕奕呢?。
“心情好。”邵天迟淡笑,忽而脑中闪过了什么,他敛了敛眉,凝声问道:“小杉,你家在渭县,你跟你爸爸去景县给谁扫墓?”
洛杉被他的问题弄醒了,撑着他坐起来,回道:“给我大伯呀,我爸还有个大哥,很年轻时就去世了,原先是住在景县的,去世后也就葬在了景县,所以每年清明,爸爸都会带我去景县给大伯扫墓的。”
“你大伯?叫什么?”邵天迟心下一惊,不自觉的捏紧了十指。
洛杉眨了眨眼,轻吐道:“乔国平。”
闻言,邵天迟暗自回想着这个名字,将他所知道的父亲好友挨个想了一遍,可惜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还没理出个头绪来,洛杉已疑惑的问出声,“你在想什么?我大伯……嗯,和你有关系?”
“怎么可能?”邵天迟脱口否认,不想她再问下去,便笑了笑,“你快睡吧,我洗个澡出门,一会儿要误点了!”
“嗯,好。”洛杉不疑有它,又躺了下来。
……
合作公司派了车来接,后座上,邵天迟小声吩咐了戚锋,“通知私家侦探,马上去查另一个人——乔国平!”
“乔国平?和乔应安什么关系?”戚锋愕然了一下,扭头看一眼专心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正襟危坐的秘书,声音有意压的极低。
邵天迟重吐一气,“是乔应安的大哥,年轻时就死了,葬在景县墓园。我现在很怀疑,洛杉的亲生父亲是乔国平!”
戚锋点点头,“如果真是的话,乔应安收养自己的侄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邵天迟颔首,心中却隐隐浮起了不安,那个乔国平和他父亲之间是什么关系?肯定不普通,否则父亲不会半夜被激的心脏病发作,不会因为要和洛杉核实,才发生了意外,究竟,这中间有什么牵扯?
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开,对洛杉会有什么样的心理负担?她能承受得了吗?他又是否能承受?
邵天迟身体靠后,深眸微微闭上,但愿世事无论怎样变化,他和洛杉都能坚定的走下去……
……
中午,艳阳高照,洛杉挽着邵天迟的胳膊,甜甜蜜蜜的逛着街,等他合约签定,戚锋订了明早的返程机票,中午由合作公司宴请吃了饭,然后,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天迟,我想坐摩天轮!”洛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提议到。关着杉将。
桐桐喜欢坐摩天轮,但是每次她都不敢坐,于是每次都拉着季明禹一起去,季明禹总是体贴的将她护在怀里,虽然很尴尬,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她深爱的男人在身边了,她自然想被他保护着,体验一下那种安心的感觉。
“嗯……”邵天迟有些为难,“我都三十多了,坐那种小孩子和年轻人玩儿的,会不会……咳咳!”
“哎呀,那有什么呀?人家明禹哥也三十了,人家就陪我坐……”洛杉一急,说漏了嘴,在瞧到男人瞬间沉下来的脸,忙讪笑两声,“不坐了不坐了,我说笑的,你别生气。”
邵天迟眯眼,眸中迸出危险的光芒,“你和季明禹,走的很近?还做过什么?有没有……接吻过?”
“哦哈哈,今天天气很好啊,走啦走啦,逛街去啦!”洛杉干笑着打哈哈,拉着男人就走。
岂料,邵天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反手一拽,将她扯了回来,阴恻恻的笑,“老实交待,敢骗我一个字,我保证你下场会很惨!”
“呃,我们……也没有很近啦,他就是有次应酬喝醉了,他女儿在我那儿,他来接女儿时,嗯……情绪有些激动,就吻了我……”洛杉越说越小声,底气有些不足,“就那么一次,他酒醒后跟我道歉了。”
“哼,装醉的吧?”邵天迟冷哼一声,随即又挑眉,“酒后没乱性么?”
“没有!坚决没有!”洛杉这下挺胸了,瞪着眼,“明禹哥谦谦有礼,从来不冒犯我,他才不像某人,强取豪夺,不管喜不喜欢人家,先吃下肚再说!”
“呵,这是指桑骂槐呢?”邵天迟冷笑,大掌一捏女人的腰,邪肆的勾唇,“只有脑子进水的,才会谦谦有礼,我邵天迟的行事手段,就是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拿下,明白么?”
洛杉气的哮喘,不客气的回敬道:“还骂明禹哥脑子进水,要是他跟你一样,哼,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你靠边站!”
邵天迟得意的笑了,“啧啧,也对,幸亏他脑子进水了!”
“嗷嗷,再跟你说下去,我要抓狂了!”洛杉疯了,挣开他扭身就走,胸脯一喘一喘的。
男人从身后再次粘上来,故意在她颈子上吹气,“小杉,恼了么?如果真生气了,那就不坐摩天轮了!”
“啊?没生气,没生气,我要坐!”洛杉惊诧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忙失口否认。
“哈哈,你这个猪头杉!”邵天迟忍不住的大笑,揽着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弯身坐进去,朝司机道:“去有摩天轮的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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