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曼坐在十二楼窗边,俯瞰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内罗毕的繁华一目尽收眼底,震撼着人心。
非洲普遍刻板印象是贫穷,当然,非洲很多地方是真的贫穷,但贫穷不属于内罗毕。
目光所及之地,灯火通明璀璨,不像是人间,胜似人间。
可口的牛排进入到肚子里,到了费曼指定的进餐量。
剩余三分之一的牛排,只能当做垃圾丢掉。
和身体健康和匀称身材相对比,口舌之欲并不是那么重要。
良好的身体最为重要,也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没有匀称身材,没有剪裁得体的衣服,怎么能算的上是精英人物。
管不住身材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已经失去精英人才最得体的第一印象。
费曼讨厌肥胖的人,尤其是过度肥胖的胖子,看一眼都要清洗眼睛。
收回俯视的眼睛,看向对面的阿利阿瓦梓,费曼心里发笑。
阿利阿瓦梓过于安逸,对外界快速变化失去了警觉,才会让张记钻了空子。
而且,有消息从海洋彼岸传来,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提名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干事,科教文组织的考察队已经在来内罗毕的路上。
阿利阿瓦梓不了解这条消息,不知道他的靠山之一极有可能离开内罗毕。
政治如水,滋润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政治如洪水,淹没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旦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真的去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任干事,离任期间发生的事,会脱离现在格局的稳定态。
而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是否愿意到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担任干事一职,尚未可知,但担任干事的优势不言而喻。
变化的因素太多,一时之间难以理清楚逻辑顺序,这是最大的变量。
政治矛盾延伸到地方格局,阿利阿瓦梓的未来也是政治矛盾的延伸之一。
费曼拿掉脖子上的布巾,叠好放在桌子上。
他是掮客,负责的事情很简单,牵线搭桥而已,顺便当一当情报贩子。
情报来源于政治,政治情报是最有价值的情报。
阿利阿瓦梓放下刀叉,拿掉布巾,拿起毛巾擦手。
“费曼,张记找过你,他从你这里探听那些情报?”
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费曼笑道。“张记探听的情报不重要,谁为我们的认识牵线搭桥更重要。”
“阿利阿瓦梓,你忽略了最重要的情报,反而去追逐不重要的情报,这是你的缺点。”
“我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人,而张记却可以在他想见我的时候见到我,这是最不简单的事。”
阿利阿瓦梓拿起红酒漱口,吐出口中红酒,阿利阿瓦梓口腔变得干净。
后面操作一切的人是张记,阿利阿瓦梓确实没有想到中级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他在内罗毕,不是在蒙巴萨,不是没有手段做掉张记。
内罗毕死一个人影响不大,因为这里死的人都是大人物,死了也就死了。
就算不杀张记,阿利阿瓦梓也有很多种办法收拾张记,让他在内罗毕寸步难行。
看出阿利阿瓦梓的心思,费曼心中叹气。
没有在蒙巴萨收拾掉张记,阿利阿瓦梓失去了最恰当的时机和最合适的时机。
内罗毕夜幕之下不干净,但这种不干净是有限度。
对于特定的人,他们免疫于这种不干净。
张记恰恰是其中之一,免疫不干净的人之一。
张记但凡在内罗毕受到侵害,都可以和内罗毕政府不走位划等号。
“阿利阿瓦梓,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小心思手段不适合张记。”
“你既然没有在蒙巴萨收拾他,更不能在内罗毕收拾他。”
“带他见我的人是我惹不起的人,也是副总统都要尊重的人,是你我这种人可以招惹的。”
“铁路建设爆炸的是小事,大概率会捂住盖子,当做没有发生,不会追你的责任。”
“蒙巴萨港口输油管道建设全权交由乙方负责,乙方的第一人就是张记。”
阿利阿瓦梓猜测到张记手中的项目是蒙巴萨港口输油管道建设项目,真的确定了,他的心中还是感到不舒服。
正如费曼所说,作为蒙巴萨港口输油管道建设项目责任人第一人,张记绝对不能在内罗毕出事。
得到官方认可的责任人,所有人都会明确张记身份,标志他在内罗毕、蒙巴萨的特殊地位。
官方认证最为安全,他们绝对不能在内罗毕、蒙巴萨对张记动手。
拿起刀叉,看着刀叉反光,阿利阿瓦梓心中平静。
没有到最后,他并没有输。
项目建设涉及方方面面,场地在蒙巴萨,他就掌握着主动。
到了动用隐藏手段的时候,到了使用一次性手段的时候。
在蒙巴萨垄断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暗中培养他的力量。
一次性使用的代价太大,浪费掉他手中的一张牌,但是这张牌必须打出去,必须解决他的心头之患。
“费曼,我是懂规矩的人,不会主动破坏规矩。”
“当然,你的提醒很及时,不然我一定会现在就下令。”
“时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阿利阿瓦梓也会低头,对强者低头并不可耻。”
费曼不清楚阿利阿瓦梓真实想法,但该说的已经说了。
他是情报贩子,贩卖情报,偶尔也会提供一些善意的建议。
阿利阿瓦梓出手阔绰,费曼不想损失出手大方的客户,自然为客户提出善意的建议。
电话铃声响起,阿利阿瓦梓接起电话。
简短的命令,挂断电话。
事情发展比他预料的要好,并没有出现坏情况。
电话的消息是好消息,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让他去见他,可见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费曼,谢谢你的情报,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
“张记找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要知道他的情报。”
费曼摊开手,欢迎道。“欢迎找我购买情报的人,这是对我工作的认可。”
“阿利阿瓦梓,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有新的动态,你要牢牢盯住他的动态。”
“牵一发而动全身,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一旦离开内罗毕,政治格局转变,必然迎来一场新的小范围涟漪。”
“湖面平静之时,湖底的泥土中,会有新的旧迹。”
阿利阿瓦梓脸色微微一变,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会离开内罗毕。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政治格局打破,引发的不是涟漪,而是一场限定范围的海啸。
作为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一方的人员,他必然是新势力打击的重要目标。
“费曼,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先生要离开内罗毕?他要去哪里?”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经在来内罗毕的路上,预计明天下午到达。”
“他们到内罗毕的目的,是为了考察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请他担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干事。”
“是干事,不是总干事,这就是明显的区别。”
“优势和劣势对等,如何抉择尚未可知,可影响也是一目了然。”
阿利阿瓦梓默默不说话,这条消息对他的震慑太大。
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最好是不离开内罗毕,政治格局稳定,内罗毕、蒙巴萨的局势才会稳定。
决定权在里加蒂·加查瓜,不在他的手中。
看着费曼,阿利阿瓦梓问道。“什么时候传出来消息?”
费曼耸耸肩,“消息是两天前传到内罗毕,我也得到了消息。”
“教科文组织电话直接打到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办公室,他亲自接听了电话,并对考察队的到来表示欢迎。”
“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没有表态,可有人在幕后推动,推动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去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任职。”
“你看看这么多人在幕后推动,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谁又敢保证。”
阿利阿瓦梓笑了笑,放下手中刀叉。
紧握在手中的刀叉并不能提供安全感,而他的退路准备也没有错。
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一旦离开内罗毕,他也要准备随时准备离开蒙巴萨。
海外账户的钱足够他度过一生,不能因为所谓的不甘心,葬送自己的一生。
“费曼,这条情报很重要,对我真的很重要。”
“见到你很高兴,下一次见面,希望我们把酒言欢。”
起身对费曼致敬,阿利阿瓦梓转身离开餐厅。
明面上的牌即将打完,捂住的牌面要掀开。
第一张掀开的牌面是离开,只有保证离开的牌面,牌局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捏着突突的太阳穴,阿利阿瓦梓大脑晕胀。
信息冲击,大脑短时间内容纳不了如此大量的信息。
转脸看向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夜幕掩盖了一切,唯独放大了贪婪的欲望。
拿出手机编辑一条短信,按下发送键,将信息发送出去。
删除掉发送记录,清除干净手机内部的痕迹。
电子科技唯一的弊端是痕迹,消除不掉的痕迹是线索,是暴露的危险。
没有携带备用安全手机,使用手机发送短信,是他的冒险之举。